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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三人破门而入，又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有印第安人被杀死了，然后约卡奇带头闯入大厅，酋长很气愤，他站起身，朝周围人一顿比划，印第安人随即都举起弓箭对准闯进来的约卡奇等人。

　　“比克，你怎么了？”艾拉刚跟着闯进来就看见被反绑在柱子上的比克嘴角和脖子上都挂着鲜血，艾拉冲过去，想把绳子解开，但麻绳绑的太紧了，艾拉的手很快就满是伤痕，好不容易解开，艾拉翻开比克的眼睛，又晃晃他的身体都没反应，直到她摸到比克几乎咬断的舌头，艾拉将颤抖的手移开，她意识道情况可能是她最不想接受的，很快，她又把颤抖的手靠近比克的鼻子，但早已感受不到气息了。艾拉只能嗅到充斥在空气里的血腥味，她紧紧抱住比克，只是比克不会再睁开眼睛了，一行晶莹的眼泪顺着艾拉的脸颊滑落。

　　“奶奶的，看我崩了你们！”约卡奇最看不得这场景，举枪就要扣动扳机。一时间浓厚的火药味夹杂着悲情的气息充斥在空气中。十日赶忙堵在两伙人中间。

　　“约卡奇，冷静一下，这里面有误会！”

　　“你傻了吧，让我先把这伙人灭了！”

　　见劝不动约卡奇，十日又转向酋长，急切中又是一顿手语，印第安人一箭射到十日鞋尖，来做最后的警告。

　　艾拉放下比克尸体，轻轻闭合让其瞑目，又俯身亲吻了比克的脸颊。十日看着伤心的艾拉长叹一口气，心想只能靠自己去沟通了。

　　艾拉一把推开十日，用印第安语和酋长他们交流起来，十日他们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到印第安人都放下了弓箭，十日也示意约卡奇放下枪，不要再升级态势了，约卡奇并不理会十日，十日一把夺下他的枪，用力瞪了他一眼。印第安酋长突然激动地走到艾拉跟前，然后又说了些什么，艾拉也张口回了些什么，只见艾拉用手比划了个不规则的形状，印第安酋长缓缓将权杖放下，竟深深鞠了一躬，盖特和约卡奇都搞不清情况，十日露出欣慰的表情，看来艾拉搞定了这件误会。

　　艾拉转身擦了擦眼角的泪说道：“这是一场误会，我们，和解了。”艾拉侧脸还挂着难以擦去的泪痕。

　　酋长使人为大家搬来座子，艾拉和盖特、约卡奇讲了他们的故事。

　　“我们打死了他们两个人，他们误会了我们，逼死了比克....”

　　“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流血了，让这件事结束吧.....”

　　他们和解了，让无用的仇恨消失在心灵深处吧。

　　印第安人用丰富的食物款待了众人，但双方却都高兴不起来，再加上语言不通，气氛一度僵住。十日想打破僵局，让艾拉帮他翻译，但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又不敢打扰女人。

　　“怕什么，你下来，我和她说，失去爱人的女人是最好接近的”彼得尔突然蹿了出来。

　　“你在想什么呢？你看她的状态好吗？去去去，别添乱。”

　　“不是，说不定人家......”还没等彼得尔说完，十日就走到酋长旁边，盯着酋长一动不动，气氛更僵了，十日突然比划起来，浮夸地把胳膊摆动成波状，但酋长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看来还少神。”

　　十日一把夺过酋长的权杖，故意吹鼻子瞪眼做出一副自以为威严的样子。这行为反而激怒了印第安人，他们都对十日怒目而视，气氛就差一个火星就能点燃了。

　　艾拉一把拉过十日：“你想说什么？找我就好了，你看你搞的。”彼得尔也出来和稀泥：“小孩就是异想天开。”

　　十日也有些不好意思，向艾拉说了他们下一步的计划。艾拉给酋长深深鞠了一躬，这是替十日鞠的。酋长的神态随交流的进行舒展起来，酋长同时安抚了其他印第安人，起身示意众人跟他过来。

　　到了木寨后方，十日发现这木寨竟是跨河而建的，这条河有十多米宽，而且水流急，应该是可以行船的！

　　“这不就是日记上的激流吗？”

　　艾拉找到酋长请求把比克葬在寨中，这是他们在西部唯一的容身之地，只有这里能安放他的灵魂。

　　受到酋长的邀请，一行人将在木寨住几晚，也收拾一下精力，等准备好一切他们就能沿河而上了。

　　十日来到河边，看着湍急的河水想着什么，十日从怀里掏出日记本，看到那时的印记还在松了口气。在背页映出若隐若现的闪光，十日赶紧翻出下一页，日记浮现出“1000”的字符，十日一脸不解，还以为是日记本坏了。十日从兜里掏出一把口琴，吹了起来，这是他之前在木屋学的，在休息时也时常吹，已经学会些基本的旋律，这应该是彼得尔的，看他没跳出来反对十日也就不管这档事了。吹着吹着，十日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时空，这里的一切让他感到陌生，但是又让他充满激情，时刻警惕。他竟有些期待之后的事情了，之前可不会这样。

　　日月星辰都随着琴声舞动起来，这世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每个人也都有血有肉。

　　“听你的朋友说，你叫彼得尔？”

　　十日沉醉在美景中没注意到艾拉已经靠着他坐下了，十日有些不知所措。见十日没回话，艾拉先说话。

　　“我叫艾拉，你们下一步准备坐船到哪里？”

　　“到西方去，到太平洋，不过我们得先搞定很多事情......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你应该知道我的情况了，你的朋友们都很好，他们也应该告诉你了，比克死了，说实话，我已经没什么打算了......”

　　两人都沉默了，风突然大起来了，吹得十日打了两个冷战。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走吗？”

　　“太危险了，我们一群男人也不太方便......”

　　“在这我只有比克一个亲人，今天遇到了你们，不这样我又去哪呢？”

　　第二天清晨，白日当空，一行人早早地起床了。刚到河边，十日就看到几个印第安勇士浑身湿漉漉的坐在岸边，只见河面上漂浮着几个被掀翻的小舟。

　　“这河水急，一般的木舟很难行进。”盖特伤脑筋地说。

　　“看来我们得另想办法了。”

　　十日从河边捡起一只被河水冲到岸边的船桨，若有所思“如果是船橹......”

　　“这顺风逆水，我们如果借助风的力量，就可以扬起帆。”

　　艾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盖特，你可以找些蒙布材料来吗？”

　　“没问题。”

　　“约卡奇，你能......”

　　“不能，我们救了你，你却从这里对我们指手画脚！”

　　“约卡奇，少说两句。”

　　“就按艾拉说的做，我们的船需要一个巨大的船帆，约卡奇就按艾拉说的做。”约卡奇很气愤，还要上前，盖特从后面紧紧拽住约卡奇，防止他惹事。

　　“你也认为你们需要个大船帆吗？”

　　“是，我们不仅需要大船帆，还需要效率更高的橹来推波助澜。”

　　十日继续说道：“艾拉，我需要你帮我和酋长说一声，我们需要再打扰几天，要做新的船。”

　　“嗯，酋长知道小船难行，他会派人帮我们建造的，应该一天就够了。”

　　“太好了！”

　　在印第安人的帮助下船很快就造好了。有船帆有船橹，有更大的船身，但重量不沉。十日准备再次踏上旅程了。

　　“盖特，约卡奇，告诉你们个好消息，艾拉要加入我们，成为我们新的一员了！”

　　“大家好，很开心能和大家一起，请多多关照！”

　　“太好了，艾拉，欢迎欢迎！”盖特先表态了，很热情。

　　“彼得尔，你当你是是队长吗？怎么自己就做决定？盖特，我有必要提醒你，我们的老大是莱米尔！”约卡奇激动地喊叫。

　　“这发财的路子，怎么还来了娘们？”约卡奇并非排斥艾拉，而是对十日自作主张的行为感到气愤。约卡奇平复了一下心情，去结开船索。

　　“欢迎，不要拖我们后腿就行了。”

　　艾拉正式成为小队的一员了。

　　在印第安人的注视下，大家上船了，十日刚踏上船突然想到些什么，十日跳下船跑到酋长旁边，在身上翻出一个鼓鼓的纸包，塞到酋长手里，然后又跑回船上，用力的向他们挥手，用自学的瘪嘴的印第安语喊道：“再见了，大家！后会有期！”这是他找艾拉学的，也是唯一会的一句，说不定以后还会用到。

　　印第安人们也向船上的人招手。

　　船起航了，越划越远，木寨越来越小了，直到消失在清晨的薄雾里。

　　盖特问：“你送给酋长的是什么？”

　　“嗯，是.......希望。”

                          （六）

          沿河而下让一行人的速度快了很多，这三天天气出奇的好，大风让船帆隆起的就像个怀胎十月的孕妇圆鼓鼓的肚子，顺风更加快了行进速度，划动船橹也不像个苦差事了，三天就走了20多天的路程。这是进入落基山旅程最轻松的三天了。

　　十日又在日记里留下新的痕迹了，盖特学会了首新的“口哨歌”，约卡奇也和新队员拉起了家常。又过了十天，还是好天气，速度虽然慢了些，但行进依旧迅猛。十日站在船头，感受着披荆斩棘激起的浪花溅到脸上，从背包里拿出地图，在上面比划几下，抬头激动地说：“快了，温尼马卡，快到了，大概，十几天！”约卡奇正吃着果子，另一只手摆动着船橹。

　　“十几天，能到？看来应该比维杰夫那个混蛋快。”

　　两天后，风小了，要用力摇橹了。最近降温了很多，河面上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浓雾，连树影都看不清了，只能看见河水流着流着就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中。

　　突降的空气让艾拉出现了发热的状况，两旁的树林都静寂在浓雾中，不得不警惕起来。难以继续行进，只好在南岸建起营地，希望过几天大雾能散去。他们冒着浓雾又搭了两个帐篷，十日、盖特、约卡奇三人在大一点的帐篷住，艾拉自己在一个小点的帐篷里，因为怕河水涨潮淹了营地，但树林又很靠近河边，所以只能把营地建的大点了。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星星和被云遮挡得只剩一角月亮还在发出微弱的亮光，迷雾中的森林显得竟更加阴森了。

　　突然，一个低矮的身影蹿进了营地，脚步轻快，那身影蹿到十日他们的大帐篷边，缓慢靠近的黑影模糊地映在帐篷上。

　　睡在帐篷门口处的盖特最先察觉到这不同。盖特一直没睡，这一路太过顺利了，到温尼马卡会这么容易吗？

　　温尼马卡是法国人建立的一个小城，这里地处法国、西属墨西哥交界处，再加上现在已经被美国名义控制，因此这里既有墨西哥人也有法国人、印第安人、西班牙人甚至英国人，是一处多种文化交融之地。这还是彼得尔和他说的，他总觉得彼得尔变了，之前他没细心过一次，也没什么知识，只能从他有时看艾拉的眼神中看到之前彼得尔的影子，实际上彼得尔也是勇敢、果断的，只是大家往往拿黑历史打趣他。

　　盖特推了推一旁的约卡奇，见他毫无反应，盖特便摸索着起来，从背包枕头下轻轻地摸走短枪。

　　盖特探出身子，一声尖锐的狗吠差点刺破盖特的耳朵。

　　“这狗怎么叫的这么尖？不对，它怎么跑进来的？”

　　除了狗，就没什么变化了，晚上用来取暖的木头烧成的木屑灰散了一些，有几个狗踩出的小坑，没什么特别的。盖特送了口气，可能是他神经绷得太紧了。

　　“去，去，出去吧。”盖特一边小声驱赶，一边用脚踢了踢小狗。刚才还不愿动的小狗突然一激灵，一溜烟地跑走了，蹿回林子里。盖特追了上去，发现营地围栏竟然破了一块，这不可能是这只小狗能做到的，这里绝对没那么简单，盖特抽出匕首，紧紧握住，沿着脚印追了出去。

　　盖特向林子深处靠近，走了好久什么都没发生，小狗脚印也变得断断续续，直到完全消失了。盖特停下，刚有什么打算，突然在林间回响出几声怪叫。这叫声就像一个狰狞拼接的缝合怪，好像什么奇怪的声音都有，把林中的浓雾都震动起来。还没来得急思考，一个黑影径直从树上跳下来，因为有本身颜色乳白的雾气作为底板，因此显得很清晰。那黑影身手很好，一招就打掉了匕首，用了三秒就打倒了盖特。盖特赶忙掏出短枪，还没等他扣下扳机，一个网兜就从底部把他吊了上来。盖特看见雾气中又出现了几个黑影，但没过多久，就剩下一个黑影了。盖特只闻到那黑影散发着一股香气，很快便没了知觉。

　　营地被人盯上了，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一股香气浸漫在营地中，艾拉被香气吸引着出来，艾拉在迷雾中若隐若现，紫色的诡异香气与乳白色的迷雾交融在一起，艾拉只穿着薄薄的衣服在迷雾中，微风吹动艾拉一端的一角，艾拉慢慢走向林子。

　　“艾拉？！你要去哪？”十日被香气惊醒，看到盖特消失，叫醒了约卡奇，约卡奇也在后面跟着出来了。

　　艾拉缓缓转过头，

　　“十日，哪里有人在叫我，你不想去吗？”

　　“艾拉，那里没有.....”

　　“？”

　　“十日？艾拉？她怎么会叫我十日？她怎么会知道的？”

　　十日看着艾拉那双空洞的双眼，已经没了初见时的灵动真诚，短发遮住艾拉的脸庞，只剩下一半惨白僵硬的脸，艾拉一动不动直直着盯着十日和约卡奇，仿佛只剩下一具躯壳，紫色的迷雾将她包装起来。

　　十日只感到一股寒意，

　　“艾拉？她这是？发热好了？盖特呢？”

　　“不，要出事了。”十日一字一顿地说。

　　艾拉缓缓抬起右手，放入胸前摸索，不一会，掏出短枪，又缓缓抬起，把黑洞洞朝向两人。

　　开枪了！

　　枪声划破了浓雾，十日和约卡奇匆匆隐蔽躲闪。但因为浓雾没有一枪瞄的是准的，艾拉很快打光了所有子弹。

　　“彼得尔，想办法反击吧，都说不要让女人跟着来，现在她想杀了我们！”

　　“约卡奇，少说几句吧！”

　　十日听枪声停了，猫出头，看到艾拉似乎正在装子弹。十日趁机从侧面轻轻靠近艾拉，艾拉没有发现，十日找准时机扑上去，这次很幸运，打掉了艾拉的枪，然后十日从身后紧紧抱住艾拉。

　　“艾拉，清醒一下，你肯定是中了什么幻术！”

　　艾拉面无表情，轻轻一用力就挣开了束缚，然后抓着十日的胳膊就把十日在天上抡了个圈，摔到地上。

　　“娘的！彼得尔，你别手下留情了，她就是想杀了我们，然后自己到西部去！”说着约卡奇冲向艾拉，艾拉轻轻侧身躲了过去，约卡奇马上回拳，竟被艾拉直接格挡住，约卡奇赶忙挥动另个拳头砸向艾拉腹部，被艾拉用一招擎手轻松化解，还没等到约卡奇反应，艾拉快速手刀打向约卡奇，约卡奇根本看不清出手动作，就感觉到一阵疼痛，艾拉快速高高跃起一脚把约卡奇踢了个180°旋转，重重拍在地上。

　　艾拉机械地走向十日，十日摸着后背半跪着。

　　“艾拉竟然这么强，我没脸活下去了。”约卡奇看着遮天的迷雾，慢慢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成王败寇的事实。

　　“艾拉打约卡奇时，用的是，手刀......”

　　“爸爸，那些电视剧拍的，那种，从后面用手打别人脖子，就能把别人打晕的掌法，是真的嘛？”

　　“是真的。”

　　“爸爸，你当时就是用这种掌法把那个坏蛋打晕的吗？”

　　“哈哈，算是吧，但它不算是什么掌法，你就管这招叫手刀吧，你们小孩儿也爱这么叫。”

　　“手刀？爸爸，你教我吧，以后谁欺负我，我就打晕他！”

　　“哈哈，好，我就教你个最实用的手法，以后好好保护自己。”

　　十日想起小时候父亲教的手刀，踉跄着起身，迎着艾拉走过去，把手重重搭在艾拉肩膀上，艾拉轻易就把十日甩到身后，十日站住身，将手指合并，用力伸出，手掌微微内弯，用力打向艾拉肩膀，艾拉身子顿时软了下去，十日从身后抱住艾拉，瘫坐在地上，深叹了口气。

　　“父亲，我终于学会了！”

　　不知什么时候浓雾中的香气逐渐消失了，紫色的气体也消失了。等了半天的约卡奇起身看到十日抱着艾拉。

　　“彼得尔？你投敌了？”

　　“约卡奇，艾拉是我们的伙伴，她刚才被那股香气控制了，我从后面打晕了她。”

　　“什么？你竟然能把她打晕？”约卡奇诧异地看着十日，然后环顾四周，紫色香气确实消失了。一缕阳光透过迷雾洒在众人身上。

　　天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