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默从公司请了假，拿起手机拨通了毛子的电话号码，简单的一句：“按计划行事。”接着用纤纤手指轻轻地划过屏幕，在叶清扬的名字上轻触。

“喂，小默啊，你出院了吗？近来公司比较忙，我又，我现在又不方便，没有去看你，你没有生我的气吧？“叶清扬的声音再也没有了那种垂头丧气的挫败感，取而代之的是那种久违的自信与欢快，只是这自信就像是刀子，一下下划开莫小默的心脏，那欢快更像是蚂蚁，慢慢的噬咬着莫小默正在流血的五脏六腑。她使劲的闭上眼睛，半晌，温柔的声音同样欢快的跳动着节奏：“怎么会？我们是好朋友，我怎么忍心怪你呢？”

“就知道你最好了。”叶清扬更加嗲声嗲气起来了，莫小默内心一阵翻腾。

“刚刚你说你怎么了？怎么不方便啊？”莫小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般的明知故问，这般的自虐她自己都震撼。

“我……我怀孕了。“叶清扬幸福的声音里满满的溢出来的还是幸福。

“哦，那恭喜你了，注意着点，别不小心流产。”莫小默冷漠的关心着说道。

“小默，开什么玩笑，知道你关心我，我会注意的，我要结婚了，你和姚千挑都要做我的伴娘。”叶清扬的声音里明显的带着不满，不过转瞬就消失了。

“会的，等你结婚，会有伴娘的。”叶清扬越是幸福的传递着自己的幸福，莫小默越是气愤的更加抓狂。眼睛中的阴鹜慢慢的凝结在一起，爆发出狠戾的阴森。

“叶子，还记得我们上学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那是我最好的记忆了，那个时候我们多么年轻啊，整天在校园里招花惹草……”叶清扬美美的回忆着当年的日子，莫小默冷笑了一声，如此的漫不经心：“那是你这种贱人才招花惹草的。”

“什么？你说的什么，小默？刚刚我这里信号不好，我没有听见你说什么？”

“我说我现在就在学校呢，你来找我吧。”莫小默说道，语气尽量温和一些。

“现在吗？”听筒那边的叶清扬似乎有些为难。

“怎么？不行吗？”莫小默故意提高了声调，带着质疑。

“不是，我这就叫上姚千挑过去。”莫小默平静的让人心悸的声音，让叶清扬有些担心，她的回答有些嗫嚅。

“不要叫千挑了，她刚和李非凡和好，就让他们在一起多些时间吧。”莫小默有些心慌，对于姚千挑，她不想让她受到伤害，哪怕一点，在看到叶清扬和林傲在一起的时候，她莫小默就只剩下姚千挑一个朋友了，也是在这个冷冰冰的城市里唯一一个靠山了，她不能失去她，绝对不可以。

“好，我这就过去。”叶清扬还是败给了‘姐妹情深’。

“走小路吧，那里清净，现在那里的花也开了，很美。我们还可以一起放风筝呢，春天真好。”莫小默似乎故意在创造一个美好的景象。

“好的。”

“我等你，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挂掉电话，莫小默大笑起来，笑的分外的猖狂，丝毫不在意路人的眼光，只是顾自的笑的像是神经病医院里的重症病人。

莫小默抽出电话卡，啪的一声折断，往身后一扬，一个人慢慢的走在发霉的水泥地上，看着地上自己那形单影只的倒影，自己好像永远都是一个人不是吗？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挺拔的身躯遮住了莫小默看地上倒影的视线。

莫小默有些烦躁，下意识的躲开，可是那个影子就像是和自己过不去一般，莫小默走左，他向左，莫小默走右，他向右，终于，莫小默的怒火被激起了，她猛地抬起头来，正欲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但是就在自己抬起头的那瞬间，莫小默愣住了。

反映过来的莫小默扭头就走，是的，又是幻像，她对付所有的人都可以脸皮厚到无所畏惧，可是对于心中的影子，她害怕，真的害怕，因为那些影子会提醒自己：内心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那个影子可以洞穿自己的一切猥琐和卑微。

从自己12岁开始，林傲的影子就住进了自己的心里，后来，就算自己再怎么严管把守，还是放进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影子，这个影子带给自己的冲击有时候竟然比林傲的还要大，莫小默接不住这种强有力的冲击，逃避是再好不过的抉择。

似乎陈格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也似乎只有这样子他才能放过他自己，为了她，为了自己，他要把莫小默拉回到现实中，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在咖啡厅里的决绝，医院里的苍白无力，海鸥口里的好女人，对待好朋友的狠毒，陈格看不透这个女人，但是今天他一定要让她真正的认识自己。

“莫小默。你给我停下。”眼神中的默然依然让眼前的人心痛，“我他妈就贱到底吧。”陈格粗鲁的骂了一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言毕，不由分说上前拉起莫小默就走。

莫小默跌跌撞撞的跟在这个男人身后，他走的很急，莫小默的高跟鞋让自己很是狼狈的疾行着，可是莫小默却好像回到了那个黑灯瞎火的晚上，也是这样子温暖的大手牵着自己的手，拉着自己往前走，只是当时那双手很温柔，很温柔，和今天的粗暴形成很大的反差，只是，莫小默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这么劳累，这般需要有个人拽着自己前行，她不再反抗，静静的被他拉着，前进。

陈格下意识的感觉到了莫小默安静下来的温顺，手上的力道也随之减轻，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本该安然静好的女人，为什么却要活的这般的疯狂，就为了一个心魔，他不懂，却明白了八分。他的脑海中是在医院见到林傲的时候的惊愕，林傲笑了笑：“我该用哪个身份自我介绍呢？”

“哪个都行，你叫我陈格就好了。”陈格当时只是这般回答。

“你是为了莫小默的事情来得吧？”

“是的。”陈格看着眼前这个一语道明自己来意的男人，直白的承认，既然他猜到了，何不更加直白简单些好。只是结果却还是让陈格有些难以接受的惊愕，这是什么节奏，莫小默已然带给他太多的惊愕，而今这个莫小默心中的男神，却是有着更加离奇的经历。戏剧性的场面让人多少有些hold不住。

“我爸妈把真相都告诉我了，现实很狗血，这般离奇的事情竟然发生在我身上，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奇迹？”林傲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无奈，陈格静静的听完了他的故事，尽管他早就让人调查了他，只是这口述的故事多少还是雷到了陈格。同时也给他吃了定心丸，眼前的林傲不是他的对手，莫小默的心魔马上就要消失，幸福感来的好快，只是刚刚那个冷漠的眼神，让他又回到了发憷的位置上，他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心魔真的就能这般轻而易举的除掉吗？他真的是不知道了，只是现在他决定要尝试，不然他永远不知道她的答案。

陈格微微的叹了口气，到了车前，绅士的给莫小默拉开车门，用手遮在她的头顶，等她进去，陈格绕过车前，回到驾驶位置。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莫小默冷冷的口气中带着些许的喘息，是的，刚刚她消耗掉了太多的力气，此刻，莫小默目光盯着自己的手指，两个手指则使劲的搅在一起，她慌了，没有任何缘由的慌了。

“你紧张？“陈格看了一眼莫小默，答非所问。

“我说，你要带我去哪里？”莫小默加重了语气，生硬的质问，手指却缠的更紧了，手背上愣是嘞出了血痕。

“你到底认不认识我？”陈格突然发狂般的扳过莫小默的肩膀，到底还是无法淡定到心平气和，他语气坚决的问道，他还是在执着的追寻一个答案。莫小默抬起头来，看到他眼睛里射出来的目光，包含了多少愤怒，还有莫小默看不明白的失落。

莫小默低下头，并不回答，陈格苦笑了一下，放开箍在莫小默肩膀上的双手，可能是太过于激动，莫小默的风衣被扯开，春季连衣裙露出的纤细双肩上有着和肌肤不相称的红，仿佛在斥责陈格的粗暴。

“好，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今天要让你认识一下你自己。”陈格转过身去，发动车子，帅气的兰博基尼飞一般的冲上了高速公路。疾驰，风带动莫小默的长发，发梢不住的拍打在被陈格抓红的双肩上，像是在温柔的擦拭。

还是那个咖啡厅，甚至连位置都没有改变，只不过今天是林傲坐在那里，他在那里等待着一个抱歉，一个根本就不属于他却是他不得不承认的歉意。在他头痛欲裂时候，脑海中就已经有了断断续续的记忆，他更加确定自己就是梁栋，可是夜深人静，看着镜子中那张陌生的脸，些许不经意的怪举动让他又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梁栋，还是自己就是林傲，梁栋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事情总是这般的喜欢折磨人，半夜，当他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爸妈和一对中年夫妇的对话让他再也无法安然入眠了——

妈妈的声音强硬，却是带着软弱的力气，没有了丝毫的底气：“他是我的儿子，是我们林家的孩子。”

那个阿姨，不，确切的说，自己记忆中的妈妈却也哭的泪流满面，听的出的声音哽咽：“他也是我的儿子啊，我们梁家的后代。不过是仗着你们家有钱，我儿子用了你儿子的皮囊，呜……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好了，别哭了，你们，他是林家的孩子，也是梁家的孩子。告诉他实情，让他自己选吧，这几年每天都在说着谎言，我真的累了。”爸爸的声音中带着生气，疲惫的说道。

“是啊，还是告诉孩子真相吧，他认谁当父母，就是谁家的孩子了。”那个记忆中的爸爸也附和着说道。

想到这，林傲锤了锤自己的脑袋，笑了笑，别人都是一父一母，而自己却有两个妈妈，两个爸爸，全都是亲生的，还纠结什么呢，想到这，他轻轻地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好苦，不过苦尽甘来，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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