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山长水远地跑来我这座南方小小城市游玩,来了三天,有两天都带他去见我大蒲团的朋友。哦,大蒲团是我们的微信群的名字,也是我们几个最有归属感的组织的名字。自建群以来,我们换过很多奇奇怪怪的名字,最后有人改其为“大蒲团”。也许名字和组织性质太贴切,这个名字就成为我们的标签,再也没被改过。里面的成员也被亲切地称为“大氏家族”。
朋友是个湖南人,和他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我的脑子里还回放着华盛的歌声。空气里很长的沉默,我的世界里却唱着歌。朋友看着红灯,突然感慨:“哎,我觉得你的朋友们是一群很单纯的人,真好。”我盯着鞋尖,开始想着大氏家族里每个人的脸,认真想我们的事情。
宜涛
宜涛是个整天写代码的技术宅,虽然在一所男女比例还算平均的大学,但他读的工科专业注定了他唯一的女朋友是那一道道编程题。不知道做好一道编程的感觉像不像征服了一个女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靠着这种感觉渡过大学生活似乎生活也是很丰富多彩。由于拥有像开外挂的工科技能,还有过大大小小拆电器的经历,通常我们有什么手机或者电脑的问题就会在群上直接艾特他,他也会一一帮我们解答。热心肠得很。感觉我和宜涛的性格南辕北辙,在我印象里,他就是羞涩的严严瑾瑾的小男生,而我却是连明天去向都没想好的人。曾经一次心理问题,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他讲了,他竟然帮我找了个学心理学的同学帮我解答,因为都不想被对方知道自己身份只能让宜涛在中间传话,宜涛在传话的两小时里兢兢业业,仔仔细细,最后结束时还加了感叹号发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他也确实是细致无比。有一天在写论文,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不自觉已经到了晚上9点。我随意地问他:“你说我现在是去饭堂吃不好吃的饭还是吃泡面呢?”
“你们那里现在几度?”
“这和我去哪里吃饭有啥关系?”
“如果天气冷的话我是比较喜欢呆在寝室吃泡面,因为不想动啊。如果不太冷的话你还是去食堂吃吧。饭堂的饭再难吃也比泡面健康嘛。”
我看到这个认真的回答,顿时感动地泪流满面,决定要为这个答案去吃一顿饭。其实那时天气很冷,我的心却暖暖的。
欧耶
欧耶是我在群里认识得最久的了。高一和他在一个重点班,那时候并不熟,只知道他长得好像柯南,数学超级好,英语是他的致命伤。高二时到了普通班就开始找有没有以前的同学。发现他也被贬了下来后,便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因为很能理解对方血液里的“怀才不遇”,也对这种“怀才不遇”义愤填膺,聊得也就比较来了。后来知道了他也有那种有女朋友在别的学校但为了学习暂时分开的现在看起来很二但当时确实是能让我们这些年轻人心痛不已的经历,他跟我说完后推了推眼镜,淡淡地跟我说:“好了,我要读英语了。”顿时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决心要以他为榜样,戒骄戒躁,努力达到“色既是空,空即是色”的境界,一心只读圣贤书。后来证明我也并做不到,我伪装的像个和尚,却顿顿想要吃肉。而欧耶在高考后如愿重新和贤惠的小艳姐姐在一起,虽是异地,但也很稳定,直到至今。
从香港回来的时候经过深圳时呆了一天,到他的大学找他玩,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和我又自拍又美拍。站在高楼大厦上面,我用文艺逼的腔调骄傲地跟他说:“我怎么疯都没关系,这座城市又不认识我哈哈哈!”没想到他也很骄傲地回我:“我也没关系这个地方我很少来哈哈哈!”当时突然觉得好高兴,毕竟这个世界上能陪你不顾形象地疯的人已经不多了。
在食堂吃饭时,我扒着饭问他:“小艳姐姐来找过你玩吗?”他低着头,停下吃饭的动作,有点小伤感地说:“没有也。”很快,他笑得灿烂:“下学期就要来啦!”他露出那标志性白皙整齐的牙齿,笑意透过眼镜闪瞎了我的眼,我突然觉得他在那一瞬间不太像我印象中的柯南了。
嗯。。。像想着小兰时的工藤新一。
家怡姐
高中时和家怡姐并不熟,只知道是个性格很好的人,总是在不经意间色色地摸我的大腿,我也贱贱地摸回她。于是互摸大腿成了我们在高三时打招呼的方式。能被叫做“姐”的人通常都是御女类型的,家怡姐也不例外。她有个很响亮的外号,叫做“补刀王”。大蒲团里的人喜欢互黑,她每次都在别人被黑后再默默加上一句看似安慰的话,其实却同时也道出那个人另一个缺点。虽然毒舌,但她讲的话句句经典,一针见血,对待别人的事情总能看得透彻。被她黑过的人,有种“死在她毒舌下也死得其所”的感觉。
家怡姐很少谈自己的感情事情。她在高中时对和她同组的男生进行了一场不为任何人所知的暗恋,高考后对他表白,成了。直到至今。但极为低调。有时想想,我们那么喜欢家怡姐的很大一个原因也许是她从来不在社交网路上秀恩爱,对于我们这些单身狗来说,不秀恩爱的人总比秀恩爱的人可爱那么一些。
华盛
华盛拥有一身黝黑性感的皮肤,有人说他长得像吴彦祖,有人说他长得像吴尊,我个人觉得倒有点像刘德华。好吧,反正帅就是了。每次我们群聚的照片发出去,那些小女生们总是能一眼发现他,问:“哇呀呀他是谁啊好帅啊有没有微信号啊!”唉,真肤浅,人家华盛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好吗?
华盛长着一双丹凤眼,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牙齿很白,笑得时候会有手轻轻握起一个拳头抵住上唇,有点小害羞的感觉。站在他身边总觉得阳光真好,邻家大哥哥就长他这个样子。高三时班里的人帮我办了个生日会,华盛哥拿着吉他为我唱了一首周杰伦的《时光机》,我双手捂住嘴尽是感激。但说实话,有点小小的破音和走调。而后来,华盛哥吉他弹得越来越好,唱歌唱得也越来越好。他在大学里进了“十佳歌手”,爱慕他的女生也越来越多。就算是和他和别的朋友一起去打羽毛球,被问手机号这种几率极低的奇葩事情也只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有天晚上他问我怎么不谈恋爱。我说:“不想随便呗。”他说:“我也是。”我心想真是个好男孩。吉他弹得认认真真,足球踢得认认真真,连恋爱,也开始得认认真真。
后来他还是恋爱了,但却充当了摆渡人的角色,一两个月后,恢复单身。“有故事的男人”是我高二时为他起的,那时只是觉得他眼神忧郁,气质符合。但现在,他把他的故事放进吉他里,融入歌声里。他坐在草地上,轻轻哼出关于爱情的歌曲,我看着被拨过的琴弦在震动,微醉。
谁没有故事呢。我们那些让我们开心的,难过的,心如刀绞的,让我们在深夜痛哭的那些故事,最终都像落叶掉入土里,成为我们成长的养分,成为人生最宝贵的组成。我看见华盛背起吉他向前走,任留身后一森林的故事,不回头。
煎鱼
煎鱼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芊如。不知道谁起了煎鱼这个名字,更奇葩的是大蒲团的人又为她弟弟起了个名字叫做煎饺。她也不生气,永远都是瞪大眼睛,呆呆傻笑的表情,十分可爱。之前有些人觉得她在装可爱,但认识久了的朋友就知道,她并没有装,她是真傻。
煎鱼写字像小学生一样,一笔一划的很用力,写出来的字就像是WORD里的幼圆体一样。和她写的字一样,她做事情也非常严谨。她是班里的文娱委员,红五月的时候由于我是指挥,很多事情要一起商量,所以她忙上忙下的认真态度我也看在眼里。包括之后搞活动也是这样。在我看来,我一直觉得她是很努力生活的人,但后来她告诉我她不是,很多事情只是因为接下来了所以就要认真做,但她是那种不想做计划随遇而安的人。因为这种性格还和对生活积极向上的男朋友发生过争执和分歧,但她说:“我就是这样的人啊,为什么要改呢?”
说到煎鱼的男友,那也是一段奇妙的故事。男友叫做阿杰。阿杰在一中小有名气,因为歌唱比赛曾经进过校十佳,长得也是不错,但在高中一直没有女友。后来煎鱼告诉我们,他高中时一直暗恋煎鱼,直到后来上了同一所大学才告白。没谈过恋爱煎鱼也是真傻,阿杰向她告白了问我们怎么办,阿杰和她吵架了问我们怎么办,不懂得如何交流了还是问我们怎么办,那段时间我们总是在帮煎鱼支一些奇奇怪怪的招。感情也有过跌跌撞撞的起伏,后来在煎鱼20岁生日时,阿杰从广州到佛山为煎鱼准备了惊喜——1到20岁的生日礼物,阿杰用这般深情不仅让煎鱼感动得死去活来,还融化了我们大蒲团其他所有人的心,从此阿杰就像是大蒲团的准女婿,和和谐谐一家亲。
高考前曾在她生日里给她写纸条:你在我眼里是很认真努力的人,加油!你一定可以的!后来知道她真实的性格后,我还是相信她一定可以。因为简单,因为随性,因为活在当下,因为无忧无虑,所以幸福也会来得比较容易。
猪肉
说到猪肉不得不提到水桶。水桶是怎么来的呢?那是有时候我们会在群里让大家讲故事,轮到猪肉讲了。大家说猪肉你讲讲你的男友吧。猪肉说我没男朋友啊。大家说那你讲讲你前男友吧。猪肉说我没谈过恋爱啊。大家说那就讲一个别人跟你告白的经历吧。猪肉说没有人跟我告白过啊。大家说那要不说一个你曾经喜欢的人吧,这总该有了吧。猪肉说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别人啊。喜欢是什么?大伙儿怒了,你特么是在玩我们么?猪肉委屈了,说真的呀。。。。。。后来熟了之后证实这的确是真的。刚好那时有个图片是一个女大学生一个人扛着一个水桶,在接受采访时说:“不,我不需要男朋友。”于是大伙儿恍然大悟,怪不得猪肉过得那么清心寡欲,原来是有水桶了!于是水桶代替了男朋友的地位,和猪肉绑在了一起。
我们对猪肉没有任何感情经历这种事情感到不解的原因是猪肉其实长得不错,白白的皮肤,直头发,性格也好。无论别人怎么用水桶黑她,她都不生气,反而觉得也挺好玩。我在杭州,上个五一的时候带了一位男性朋友去上海找他玩,那个男生也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想着能不能介绍给她,让水桶也歇一会儿。可无奈俩人都不来电。我和那个男生都是艺术爱好者,特地想到上海看画展,看完这个看那个,猪肉对这些不感兴趣,却一直陪着我们,对我们照顾至极。玩了一天把我们安顿好,道了晚安后猪肉便回学校了。第二天一早竟然提着我们的早饭出现在酒店,笑眯眯地让我们快吃。看着贤惠的她,感觉就像做梦一样,想要投入到她温暖的怀抱中,像抱我妈一样。然后心里想:看吧,她不仅能把自己照顾好,还能把身边的人照顾得那么好,果然不需要男朋友啊!水桶真幸福。
猪肉这种女生,谁能成为她的男朋友一定会很幸福吧!嗯,一定是的。
伟哥
伟哥绝逼是一个神奇的存在。打下伟哥两个字的时候,我的手有点控制不了的微微颤抖,生怕打漏了哪个事例或者哪个词用得不好衬托不起伟哥他那传奇的历史。好吧,我要开始了。
说到伟哥要说到他两个响当当的外号。一个是“大四喜”。当年我们班踢足球赛,气氛凝重,每个人都异常紧张。因为这场球决定着我们班能不能进军决赛。伟哥那个伟大的逗比,硬生生地进了四个球,重要的是,四个都是乌龙球。因为这样,我们班止步四强。这件事一直在我们班传唱,大家为他起了个响当当外号,那就是“大四喜”。第二个外号是“吴主任”。那是在高三时我同桌为了纪念一下高中最后的时光,帮大家录像。伟哥镜头感十足,将视频变成了专家门诊讲座,介绍自己是什么很有名的治百病的医师主任,他用家乡话对着镜头硬是胡乱讲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都是胡扯,可是他这个人本身就是笑点,我们一直捧腹大笑。
在感情上,伟哥是属于那种屡战屡败,败了再换一个战斗,非常励志。给我们一直带来欢笑的伟哥高考后去了北京上大学,在首都有了发光发热的不再是单恋的爱情故事。伟哥认识了同班的一个湖南妹子。用他的话讲就是“真特么的开放”,听说他们天天打啵儿,而且还会打到图书馆。湖南妹子成绩是全班第一,伟哥是全班第二。伟哥为了能迎娶白富美,努力学习,提升自己。可惜,经过一个寒假,湖南妹子和湖南的前男友暧昧不清,伟哥知道后大怒,却又不想放弃好不容易泡来的妞儿,那段时间一直充当备胎身份。我们几个知道后都义愤填膺地骂了伟哥,苦口婆心地劝说伟哥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伟哥不知道在哪一刻突然相通,终于放手。但这段感情弄得伟哥心力交瘁,从此成绩一落千丈,怕是因为没有了向上的动力了吧。
昨晚和伟哥出来吃沙煲粉,昏暗的路灯照得伟哥显得更加有故事。我点了辣鸡沙煲粉,我的先上了,在和大家讲话的时候,伟哥突然用筷子夹了我一块辣鸡,然后放进我的汤里涮了几下,然后放进嘴里,认真地说:“这样辣鸡就不会太辣了。”我和华盛愣了几秒钟,华盛说:“服了。”我低下头,为有伟哥这个朋友喜极而泣。伟哥把骨头吐出来,盯着我剩下的辣鸡,咽了一口口水,最后还是没动筷子。
那么,我呢?身为大蒲团的一员,没有一点自身特色和故事是呆不下去的。我努力让自己活得丰富多彩,对得起自己是“大氏家族一员”这个称谓。我会在华盛弹琴情到深处时偷偷转过头抹一下眼泪,也会像现在一样,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还执意要把我们的故事写完。
上了大学后,越来越觉得和别人说话的频道接不上,习惯了黑与被黑,和他们正正经经地说话让我真心难受。不太喜欢玩微信,但只要上了微信就一定会去看大蒲团今天发了什么,有时只是冒泡两字,有时是伟哥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有时是装模做样以为自己是情圣一样对感情问题进行探讨,更多的时候根据别人发在朋友圈的事情进行互黑。我将大蒲团里面的对话看得仔仔细细,就算有时候不回,也生怕漏了哪一句。大蒲团渐渐变成了我的家一样,无论是广告还是投票,只要是有人发,都会得到大家认真的回应。可以肆无忌惮地说任何话,心情好时讲故事,心情不好时求安慰,最后都会以笑声结尾。
快春天了,创群到现在已经经历了一年半了,我们这些年轻的故事斑驳了青春,装饰了回忆。我们几个在奋斗的路上越来越分道扬镳,向着不同的人生道路奔赴而去。以后,我们定会经历更多的故事,但正如我对我朋友说的,我们是一群内心丰富但心性单纯的人,也正因为是这样,我们才聚在一起。
我们几个人,所处的城市跨越了大半个中国:北京,上海,杭州,广州,深圳,佛山。走在不同城市的街道上,想想彼此还是会忍不住笑出声。那笑声,在我们的脑海里,奏成了青春荡气回肠的赞歌。
大蒲团的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