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唐朝有位叫张若虚的诗人,他在流传下来的唐诗中只有一首《春江花月夜》。唐朝是中国诗歌的巅峰时代,流传至今知名号的诗人,就有二千三百多人。他们的作品,保存在《全唐诗》中的也还有四万二千八百六十三首。无论是诗人的人数,还是作品数肯定不全。只是在所有流传作品下来的诗人中,却只有张若虚仅留下两首作品。这首《春江花月夜》,自古就有“孤篇压全唐”的美誉。
因为她太美,可谓绝代之美,自然也就有了许许多多对这篇作品的鉴赏文章。这些文章也是大家、名篇,让人爱不释手。铁鹰实不敢将自己的文字标以赏析的名头,只是因为喜欢,写下的感受罢了。
初读这篇脍炙人口的名篇,是大学的课堂上。当我听到古典文学的先生,用一种浓郁的四川话,将这首诗咏诵出来的时候,满堂的同学寂静无声,甚至可以在先生诵咏的空隙里,听到同学静静的呼吸声。
我是班级上唯一不会说,也听不太懂四川话的外地籍学生,尽管要吃力地对照着课桌上的讲义,才能明白台上先生诵咏的内容,却还是被这首诗中传神的句子,形象的词汇深深打动……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 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先生诵咏完毕,台下的同学们还是鸦雀无声,他们还沉浸在那种神思和向往里,久久回不过神来。所有同学都和那些一千多年来的无数读者一样为之倾倒。
张若虚是扬州人。这位唐代诗人,据很少的史料记载,曾经出任过兖州兵曹。算是唐代一种参与军事管理的低阶军官。他和贺知章、张旭、包融并称“吴中四士”。可是却并没有太多史书上记有他的相关事迹,唯有《旧唐书》中的《贺知章传》中有所提及。故而他的出生年月,死亡时间,甚至连字号也都不太确定了。大致生于公元660年,死于公元720年。
这首诗沿旧乐府的风格,却洗尽了宫体诗的浓脂艳粉,给人一种奇特的澄澈空明、清丽自然的感觉。同时又用充满深情的笔触,抒写了那种真挚动人的离情别绪,抒发了极富有哲理人生感慨。
先生在讲述此诗的时候,并没有去逐字逐句的讲解。他说这样的诗,以及不是寻常的人可以讲得明白了。《春江花月夜》不仅是诗,她还是画,是音乐,是一篇用有韵文字,诗的形式写的心声的倾吐。所以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人,不同的境遇,不同的心情会读出不同的味道来。先生要我们自己用心去揣摩,然后完成作业。
先生留给我们的作业也算别开生面,他要我们每个人写一篇散文版的《春江花月夜》,还特别明确,不是译文。同学们心里都明白,先生要的是我们用自己的心,去跟着这位先贤古人,体会春江花月夜的韵味。
那时正是三四月里,吃过晚饭以后,同学们各自为政,也有的与几个好友相邀,走向学校大门外的万里长江。我们要去体验一下张若虚笔下,人生最动人的良辰美景。
想来并不是所有读中文系的朋友们,可以有这样的条件。那时因为我就读的大学,恰恰就在长江头的泸州。坐落于大江之滨的校园,给我们这些当年的莘莘学子,提供了绝妙的环境,可以身临其境地体会到一千多年前,唐代诗人张若虚,创作《春江花月夜》时的环境与心境。
我和四个最要好的同学:李国正、陈建农、陈千佰、谢桂英,一起走出校门,沿着长江的堤坝一直走到江边。这里是长江上游,支流沱江就是在这里汇入浩荡东去的大江。入汇处自然形成了三江齐聚的雄浑气势。大江的上游,很少有如此宽阔的江面,只有到了中下游,长江才常常以这种气势磅礴的姿态出现。
春、江、花、月、夜,这五种事物,向来就是文人墨客笔下最得到青睐的。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诗人、画家、乐师,用他们的才情去表现过这五种最美的对象。如今在诗人的笔下,竟然将他们高度集中在一起,而且和谐完美地构成了一个奇妙的艺术境界,实在是无法不被他的才华所折服。
想来张若虚诗中的第一句“春江潮水连海平”,所表现出来的,就应该是这种江潮连海,月共潮生的壮丽画面。当然,诗人的江,应该靠近海边,尽管这里的“海”字并不是实写,江水涨潮还是入海口才有的,江潮浩瀚无垠,有一种与大海相连的磅礴宏伟的气势。诗人描写的便是这时刻一轮明月,随着涌动的潮水,缓缓而升起生的壮观景象。
想来我们是不可能欣赏到这种景色的,只是真的一轮明月在奔腾的东去之江尽头处升起时,你同样可以想象得出来,倘若那明月升起的地方,是一片浩瀚的大海,会是一种怎样的壮美?
诗人所描述的春江究竟是哪里?许多人专门考察过,共有三种说法被公认有较高的可能性:曲江说、瓜州说、大桥镇说。
根据史料考察长江中下游曲江段上的广陵潮形成一大奇观,潮水本涌上溯到了广陵城南的曲江江段因水道曲折,以及江心沙洲牵绊,便形成怒涛奔涌之势。这种波澜壮阔的宏伟景象,一直持续到公元766到779年,唐朝的大历年间。
扬州文化研究所所长韦明铧先生,在对张若虚的这首诗做考证时,根据比他略小的诗人李白在《送当涂赵少府赴长芦》诗里,曾留下了‘便睹广陵潮’这样的句子,验证出张若虚生活的时代,广陵潮还没有完全消失,完全可以能看到潮起潮涌的景象。故而做出结论,诗中的第一二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写的就是唐代曲江一带的景色,这就是所谓“曲江说”。
从事瓜洲文史研究的高惠年先生则认为:瓜洲自古素有“长江运河第一古镇”的美誉,是中国唯一一座位于长江与运河交汇处的古镇。历史上的瓜洲,不仅是商旅要津、兵家要冲,也是人文要地。唐朝诸多诗人都留下了瓜州古渡的诗篇。由此结论出这首诗在赞美瓜洲江畔清幽的意境之美,从而产生了邈远的人生感悟。这是所谓“瓜州说”
从事大桥文史研究的学者顾仁先生认为,唐代的海岸线与现状不同,扬州就在海岸线泰州与江都的中间,这位置是今天的大桥镇。站在大桥镇的南部扬子江江畔,既可看江,又可望海,如果此刻明月从海上升起,便会有“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的诗句。这是“大桥镇说”。
那个夜晚我们五个同学虽然没有目睹诗人笔下那么壮美的景色,却还是真切体会到了,当一部作品可以融诗情、画意、哲理为一炉,从而表现出扑朔迷离、深邃邈远、五彩绚丽、气冠苍穹的夜景时,将会产生怎样的震撼。
其实,我们追究诗人究竟写何处的春江毫无意义,因为诗人早在第一小节后面两句,已经表述得再明白不过了。明月的光华普照千万里之遥,又会有哪一处春江,不在明月光辉的闪耀中?
那晚我们仿佛看到了诗人笔下一段段文字所表达出来的意境。我们一段段地反复诵读着诗句,寻找着其中的奥秘。诗人的第一个小节四句诗,采用的平声庚韵:平、生、明,可以表现高亢洪亮的气势。又极像一首七言绝句,表现出明月在春江水涨潮时刻,伴着汹涌澎湃的涨潮之势缓缓而升,然后又将那明亮绚丽的光华,铺洒万里之遥,让所有的春江之水都沐浴在明月光下的场景。
诗人的第二小节,“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在韵律上转为仄声霰韵:甸、霰、见,继续保持一种洪亮的发音气势,来表现一种大场面:一江春水逶迤弯曲地绕过开满鲜花碧草的田野,此刻的月光倾泻在花树上的银辉,仿佛撒上了一层洁白的雪珠。空灵的大千世界,只有银色的月辉,如梦如幻地笼罩一切,岸边和江心的白沙洲,也一道化入了银色世界里,仿佛唯有皎洁明亮月光存在。这四句诗中,细腻的笔触,还是紧紧围绕着五个字:春、江、花、月、夜。诗人用一个神话般境界,把这五种事物展现在读者面前。
前面的八句诗,动态地将一幅春江花月夜的场景,就仿佛电影镜头般由大到小,又由远及近地摇动着,最后用一种特写的方式,把读者的目光凝聚在那一轮,已经渐渐高升的孤月上。
诗人的第三小节,也是一首七言绝句,“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明月银辉下的天地宇宙一派空灵,让人们走进了一个纯净的世界,便会让人产生一种遐思冥想:究竟是江边哪一个人最先看到这轮明月,或者又是此月,在哪朝哪代第一次照到了人身上?这一段是诗人的神思出现了飞跃,在探索着人生与宇宙的奥秘。诗歌第三次切换了韵律,从上面第二小节的仄声韵,切换到了平声真韵:尘、轮、人。这种一波三折的韵律转换,使得诗歌产生了更加强烈的节奏感和音乐感。诗歌的前面两个小节中,只有明月、江水、原野、花树、白沙等景物,而这一小节却出现了天地的主角——人。所有的感受,都是人才会产生的,这也是诗人会去感慨江月人,三者之间关系的原因。江月人,其实就是天地人,三者关系的探索。关于这一点中国古人很早就会思考了,在许多古人的诗歌中都有此类的表述。
第四小节:“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是紧接前面一个小节之后,进一步展开江月人三者关系的讨论。古人在言及这类思考的时候,往往会去感叹人生苦短。比如曹植的《送应氏》:“清时难屡得,嘉会不可常。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霜。”,表述的就是天地是永恒的,而可怜人的生命犹如早晨的霜一样,转眼即逝。还有阮籍的《咏怀.三十二》:“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感慨的也是人的生命就像早晨的露水,而大自然却是永恒存在的。这首诗却完全不同,诗人的立足点不是个人,而是人类。于是他才会写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这种大气磅礴的诗句,表述的是个人的生命是短暂的,而人类的存在永恒的。所以代代无穷极的人类就可以与年年似曾相识的明月得以共存。诗人表述的不是人生苦短的悲伤与哀叹,更不是颓废与绝望,而是表现出对人生的追求与热爱。这就是所谓的“哀而不伤”,表现出盛唐时代最富有活力的一面,是那个时代的最强音。
人生代代相继,江月年年如此。一轮孤月独占中天,就仿佛在期待与什么人相会,却又永远不能如愿。月光下伴随的是大江奔腾远去。所谓是江月有恨,流水无情,诗人的笔触,十分自然就由上半篇的描述大自然景色,转向了下半篇男女相思的离愁别恨。
在这个小节中,韵律再一次切换到了仄声纸韵:已、似、水。音调也降低了一级,从洪亮的(庚、霰、真)韵,转为细微的(纸)韵。这是诗人娴熟的笔法,以及对音韵的理解,一种巧妙的配合与呼应。运用音调由高亢转为纤细,来暗示一种情绪变化,让诗篇非常自然发生转变。
前面的四个小节一共用十六句诗,完成了前半部分对大自然美景的歌颂与赞美。
从第五小节开始,诗人的笔法转向了情的倾述。“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第五小节的四句,写的是即唯美又让人感伤的春江花月夜里,家中的思妇与天涯的游子之间,两地思念苦恋的情怀。这里的“白云”、“青枫浦”,都不是实体,而是一种诗人托物寓情的手段。白云的飘忽不定,就象征了一叶扁舟上的游子,飘忽不定的行踪。诗人充分运用了诗歌的艺术手段——形象思维,具体就是形象地用白云来暗喻扁舟上的游子。接着两句,诗人用“谁家”“何处”二句,相互成文来突出这样的相思离愁,并不是只有一家一户,而是非常普遍的现象。一种相思,牵出两地离愁,让无数人伤情。
第五节的韵调再次切回平声尤韵:悠、愁、楼。发音的方式,也从细微的方式(纸)韵,转为柔和的发音(尤)韵。让读者去切身产生共鸣与感触。
第六小节,“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是承接上面的小节,续写思妇对离人的怀念。诗人还是巧妙地把“月”拟人化,来烘托她的怀念之情。体贴人的月光在不停徘徊。“徘徊”二字用得极为传神,浮云游动造成了光影的飘忽不定,是徘徊体现之一;月光产生了怜悯之情,故而在楼上徘徊不忍去。它愿意与思妇相伴,为她解愁,因而把柔和的清辉洒在妆镜台上、玉户帘上、捣衣砧上。月光的徘徊不去使得,思妇触景生情思念更切,想赶走这惹人相思的月色;月色却是一番真诚地依恋着她,卷之不去,拂之还来。一个“卷”,一个“拂”,两个痴情的动作,生动形象地把深闺思妇内心的愁怅和迷惘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小节在韵律上继续采用的是平声灰韵:徊、台、来,让那种幽怨的思念之情,用一种柔和的韵律表现出来。这首诗的章法结构也是非常独特的。它以整齐为主基调,却又加以错杂形成变化。共计三十六行诗,共分为九组,每四句一小节,每小节都是三韵,不同的小节采用不同的韵部,就仿佛是一气呵成的九首绝句,显得非常整齐。但是,它的九个韵脚平仄变化却又错综复杂,开头一、三组用平韵,二、四组用仄韵,是采用的平仄韵部交替出现的手法;从这第五、六小节起,以及下面的第七、八两个小节这四个小节又是平韵到底,直到最后一个小节再用仄韵结束。这样形成了韵律上的错落穿插,整齐而不呆板,富有变化的特色。
第七节,“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这个小节还是承接上面,描述思妇因为月光引起的情思,这样的苦思苦恋深深地搅扰着她的心绪。让人联想到明月共此时,此刻月色同样也照着远方的亲爱的人儿。两地共对同一轮明月,却又无法相互知会,唯一的办法是借助明月,来遥寄相思之情,希望可以把一缕相思融入月华去到爱人身边。遥望长空鸿雁远飞,却无法飞不出月的光影,鱼儿在深水里跃动,激起阵阵波纹,看起来要拜托鸿雁传书,鱼传尺素也是无可奈何。四句诗把思妇那种相思无奈,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节在韵律继续采用平声文韵:闻、君、文。平仄没有变化,但是音调却从柔和的(灰)韵,转为洪亮的(文)韵,以求用音调变化打破平仄不变的呆板。
第八小节,“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承接着前面思妇的描述,这一节写游子,诗人用了三种明显的有寓意的物体,来表现游子思归之情。那就是落花、流水、残月。一个梦字已经把游子思归表现得栩栩如生。花落幽潭,春光将老,人,却还远在天涯,此情何堪?江水流春,流走的仅仅是春天吗?当然不是,还流逝了游子的青春,美好的幸福生活,以及对未来的憧憬。江潭落月把他凄苦的寂寞之情衬托得更加令人扼腕。
第九小节,“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落月躲进了渐渐升起的海上浓雾,海边的碣石与潇湘之间,可谓天各一方,距离是无限遥远。在这美好的春江花好月圆之夜,缺不知有几人能乘月归回自己的家乡?游子没着没落的愁绪伴着残月之光,点点滴滴洒满在江边的树林里。“落月摇情满江树”,这最后一句犹如春江花月夜的绝唱,那如丝如缕的思念之情,已经将月光之情,游子之情,诗人之情浑然交织成一个整体,就在那绕梁三匝的回味洒落在江树上,也洒落在上千年来每一个读者的心上。那份情韵,真个是袅袅摇曳生姿,令人心醉神迷。
这节在连续四个平声韵后,改用了仄声遇韵:雾、路、树。阳辙韵与阴辙韵交互杂沓,高低音相间,在韵脚的转换变化,平仄的交错运用中,前呼后应,环反复层出不穷,产生着强烈的音乐节奏感。语音与韵味的变化,直接配合着诗情的起伏,充分体现出声情与文情丝丝入扣,把诗人那份深藏于内心世界的情感宛转地舒展开来。
当我们五个同学坐在江边,也在一轮春月中细细品读,体会张若虚这首名著时,我也有了那种千里游子寄相思的哀愁,也不由想到了大江对岸的妻子与幼女,还有远在京城的母亲,以及遥在姑苏的老父……
直到今天,我对这首诗的理解,还是源于当年的细考。诗人将一幅深邃唯美的艺术画卷,嵌入一种扑朔迷离的艺术氛围,在一片空灵朦胧的月色里,引导着每一个读者寻求美的真谛。诗中春、江、花、月、夜五种物体,在诗人笔下被赋予了生命,同时又是主次十分分明。我们说在春、江、花、月、夜,五种物体中,是有主次的,有轻重之分的,可以从诗句中,这五个字所出现的频率上得到佐证。其中“月”字,出现了十五次,“江”字出现了十二次,“春”字出现了四次,“花”字和“夜”字,都只出现过二次。非常明显其中“月”就是主体,它仅仅扣动着诗人的脉搏,犹如一条生命纽带,使得诗情随着月轮的生落而起伏变化。诗人是通过月在一夜之间,所经历的四个过程:升起、高悬、西斜、落下中,其他事物如:江水、沙滩、天空、原野、枫树、花林、飞霜、白去、扁舟、高楼、镜台、砧石、鸿雁、鱼龙,思妇、游子,组成了完整的诗歌形象。又在句式上,运用了大量的排比句、对偶句、流水对;在起承转合方面做足文章,使得诗歌在气韵上产生了一种绵长悠远无穷的效果,构成了这幅美轮美奂的艺术画卷。
无怪闻一多说:在这种诗面前,一切的赞叹是饶舌,几乎是亵渎。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