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
话说这官道上,赶马车运粮的人见到这黑压压一片的人群时,顿时提起了精神,马车赶得飞快,马鞭子使劲抽打着,啪啪啪、声音在空中飞扬,前后的保镖更是像风一样穿梭,更可怕的是这后面竟然想起了枪声“砰!砰!砰!”声音过后,众人不由得向后退去,这车愈加快了,不到几十丈,最前面的人喊道“小心石头!小心石头!”同时抢也响起。周时泽小心的说,“别慌,等着这车倒了后,咱们一起上去,抢!”话语传开,大家都趴到了官道下的田畔子上等待。“轰!”的一声,果然一辆车倒了,后面的车也接二连三,紧跟着到了车轮子早就飞到官道旁的野地里了,马还继续跑着,马夫已经不知了去向,好似藏在马下,一溜烟地跑了。
“打!抢!”不知道是谁大喊,大家都拿着家伙飞快向粮食袋前奔去,五六架马车上的粮食袋子,几十个已近散落在路上,木车已经散架,零落这道旁,骑马的保镖还是飞速向前,一点也不敢停下,向洛安城奔去。
几十个袋子被众人拥挤着,锄头等家伙已经没有丝毫的用处,肩上的袋子,边跑边张开。早有人抢到一袋,可拿开时,又被其他人抢去,人在此时,已经向饿狼一样疯狂。麻袋几近割裂开。有人将手伸进裂开袋子时,嘴张得象驴一样大,手却立刻搭拉了下来。
“停!停停!”严纯生喊时,没有一个人停下。
“不是粮食,这不是粮食!”
“我们上当了!我们上当了!”有人喊时,这黑压压的人群顿时没有了声息,这时,才有人打开麻袋,细细看时,只见都是黄白相间的锯末和粗砂子。这官道,就像瘪了的气球,一下子没有了力量,这时的人们才真的感到了困乏和抽筋,坐在路上,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狗日的!杀了他。
不知谁叫喊着,杀杀杀!
……………………(省略暴力场面 )…………
“咱们还是到洛安城里找粮食吧!”
“咱们还是到洛安城里找粮食吧!”“算了、算了!”“听说这省城里都没有了吃的,洛安城里哪来吃的!”从同仁里回来的韩二爷,怎么也想不通,这老天叫人是活还是不想让人活,见到林家和韩家的几个小字辈不听话,就生气的回到了韩家村,对在官道上究竟要发生什么一点也不在意,想到二十年前,也是这样的艰难,不就煎熬过来了吗,难道咱们守着这洛水和尧山还怕活不成命不成。这几个月来,从学堂回来,都有半大的小小伙子来到韩家村,向韩二爷说道,这次咱这西北黄土塬上,比庚子那时期更艰难,南方的粮食运不到这里,省城的边边上,到处都是人,就连洛水里也是尘土有几尺厚。去年包谷没有收成,连小麦也没有播下,这连喝的都没有了。
“邦!邦!邦!”几声敲门声,将二爷带到了现实,日头爷依然红亮红亮的,从门缝望去,一个人影站在眼前,久久不愿离去。韩二爷赶忙拉过去开门栓,打开门一看,简直愣了半天,这不是沟对面个那个整天气势汹汹的岳五爷吗?
十多年前烧竹马和唱戏的事情,顿时浮现在韩二爷的眼前,二爷不由得退了几步,右手拿着烟袋拦住了岳五爷,“慢!慢!这是啥事?你咋来了?”
岳五爷并没有后退的意思,强行拥挤到门里,低声的说“我有话说,我有话说。”
“有啥话说,我家的世莺到底你看到了没有,这几年都不回来看看,走的时候,你岳家父子连招呼都不打,亏你今天还有脸过来!”韩二爷,很是生气,他使劲用烟袋锅子推着岳五爷,试图将岳五爷赶到门外,关门了解。见到岳五爷,韩二爷也同时生气自己韩家竟然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碎女子,这韩世莺不知道自己读了几年的洋书,一个女子有多大的能耐竟然和沟对面拆咱台,争咱水的岳家小子跑到南方不会来了。
岳五爷无奈的说:“孩子们的事情,咱现在也是做不了主了,从那年他二人到咸阳府念书,到现在已近几年了,俩人都不认咱们,眼看着他俩到省府,咱也莫奈何啊!”说着眼眶里充满了泪水,看到这里韩二爷有点心软,拦着的烟袋锅子自然放到了腰间,问道:“是不是有孩子的消息!”“是呀,两年前听说咸阳府打炮的时候,咱下边开成里的人还见到过!”
“开成里?谁?莫非是段先生?”韩二爷问道。
“那是段先生,是茂沅叔,段先生的四弟。听说在咸阳府里开着中药铺子,当时他二人到九尹堂里抓药,被茂沅叔看到的。茂沅叔开始还不敢相信是咱洛安的人,当时正在九尹堂坐堂,这么就突然进了几个戴着大沿帽的队伍,吓到茂沅叔就往后堂跑,倒是有一个女的说话了,叔,您看清楚,我们是好人,是咱洛安永和里的人,说着卸下了红圈大沿帽,拿在手中,还向茂沅晃了晃,茂沅起初还以为是个青年男子,那料想是个女流,当时还想着这队伍里也有女的,这就怪了。这几个人急急忙忙,慌慌张张的抓完药,就走了,也没有说下到阿达去,好像庭这几个人议论是推到省府了,说是豫西的雪狼来了,城里紧急。这几个走后,这九尹堂里的一个年轻人神秘的对茂沅说,叔,您知道刚才那个女的是谁,茂沅说,我哪能认得,我自小从洛安出来,到这咸阳府已经多么不回开成里了,哪知道?那个那个年轻人说,那您知道这韩大爷的女子和人跑了的事情么?这时茂沅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这永和里余庆堂韩震山的女子,难怪说话这么好听,叫我给抓药,一个叔长的一个叔短的。”
岳五爷的这番话,使韩二爷后退了许多,将岳五爷让到厅房坐下抽烟,说道:“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这兵荒马乱的,加上又是没有夏收,不知他们是不是有啥吃的!”
岳五爷咂了一口烟说道:“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听说当年省府里死了好多人,于胡子赶走雪狼时,就已经死了上万人。”
韩二爷说,“咋莺子娃命好,听大嫂说当时生的时候,咱这房前的柿子树上有黄莺叫,老宜人叫人看了看,说是好命!结果就专门请了先生读书,结果就成了这样,唉!”韩二爷叹了口气,说道:“老大还是不闻不问,尽管由着女子胡闹!”
“这是亲家人好,见的多,就不怪了!”岳五爷说道。
“也是的,就是咱这洛安城受不了!”韩二爷说着话题一转,问道:“你今天到这里是有啥事吧,要不也不这么急急忙忙的!”
“说吧,莫啥,莫啥!”韩二爷急忙催促的说道。“有啥事,咱也看在娃的份上!大哥也会同意的。”
岳二爷小心的说道:“这次也倒不是为了娃的事情,是粮食。”
“粮食,?”听到这里,韩二爷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岳二爷,说道:“难道你家莫粮了?不会吧!谁不知道你洛正里静芝堂有着百亩大地,吃喝不愁。”
“这,地多,嘴也多、事情也多!一大家子,都害怕的很。这不他三达回来说着咸阳府周围树皮都光了,你也知道,咱这洛安附近的草跟都莫了,叫吃完了。他三达到咱这北边的延安府干事的时候,亲眼看到有个人走着,走着,就跌倒了,人就死了,像是睡着了一样,咱这黄河岸边渡口是卖人的市场,陕北人向山西人卖自己的亲骨肉。骨瘦如柴的男女老少黑压压一片,没有哭泣,没有离愁,只有刻骨剜心的饥饿,阴森的死亡之气把他们吓住了,都盼望快有人来把自己领走。卖不出去的人就地饿死在那里,最后连人贩子也饿死了。而后来者又黑压压地来到尸体边继续等死。很多饱受饥荒缺衣无食的女娃,半裸着身子被装上运牲口的货车运往海边的窑子。”
韩二爷说,“听说这洛安城南的华里村里的有两口子因为饥饿难忍,先把自己不满3岁的小孩子活活勒死,然后夫妻双双服毒自杀。,莫办法,现在洛安城边子上,草根树皮早已被剥食干净。每天大路上东来西往的尽是饥饿的灾民。到处都有饿死的人。城北牛家堡,有个叫程老五的,因为饥饿痛苦实在难熬,有意在食料中放了毒药,把全家六口全部毒死。”
“这叫人咋活,这叫人咋活!”韩二爷不停的说。“我就是为这来的,”“你有办法?”
“咱这里还可以,别的地方井都干了,咱这林家湾的老井到是谁还是和往年一样,谁还是甜的。”
“要不为啥每年都要祭祀,过会,”岳五也说,“要不咱两家连上林家,严家一起到尧山里去找吃的!我这洛正里人手太少。”
“为了活命,行,晚上喝汤时我就和全家子商量商量。”
岳五爷就拱手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永和里。
岳五爷离开了永和里,并没有立刻回到洛正里,这几天的经历实在是叫岳五爷想不明白,这老天是不是在作弄人,是作弄人,为啥要作弄咱这黄土塬,前几天岳五爷正在家里干活,有官道边上来人说,官道上人很多,大家都要活命,这岳五爷因为家里有事就莫去看看究竟,这后来才知道要拦截官粮,这其中有洛正里下村子张家梁的小子。这张家梁,距离岳家较远,平时也不来往,就是缴粮的时候归这洛正里管,岳五爷顺便拐弯就到村下头张家梁看看,给张家说说以后不要叫人干这些二杆子活。翻沟过桥的时候,这岳五爷正好碰见了张家的张连成,张连成已经瘦的皮包骨头,走路没有一点劲,
“连成,你这是干啥去?”岳五爷问到,
“哦,你隔壁的远成还好吧!”岳五爷问道,
“五爷,您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这是实在莫劲说话了!”连成连挥手的劲的都莫有,拄着拐杖,头都不回的继续朝前走。这岳五爷此刻也莫有一点生气的味道,要是放到平时的话,就这怂样子,肯定岳五爷会过去给几个耳光,谁叫说话还不停息恭敬的说来回话。
五爷更加坚信自己的决定,觉得,是要组织人手到尧山深处去寻找吃的的时候了,这平时尧山深处,这七乡八里的人是不愿意去的,原因很简单,山里没有咱这河道边边上好,产的吃的用的,又多又好,再说,山里人也羞于见人。上次岳五爷家里盖房,这房子需要大梁,这拉来的木料,都莫几个岳五爷看在心上的,亲自走了几个村都找不到好材料,见到的好材料人家又不愿意叫伐了,这张的小子张运城此刻就在岳家挖基地,吃饭的时候见到五爷说话,就插嘴说道,“叔,你不如到尧山找,又不要钱,就是不好运回!”这岳五爷感到这小子说话还有点可信,结果,就带着这张运城等七八个小子,赶着牛车到山里找木料,到了距离山口五六十里的一个村里,见到了一棵百年的老旬木,说是做房梁的好木料,这五爷就有点动心,这树又直又端,可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又不好去伐,看到村子,就走了进去,结果家家是都关闭了院门,叫都叫不开,这张运城就说了,不用叫的,拿些白米就行了,这张运城上次和官道的人来过深山,还有点懂这,叽叽呱呱的走到一家人门前,说了一大堆的话,于是就到村边的一间茅草房前,将白米挖了一碗,放到门前的地下,叫大家都后退到山坡下趴着,露着头看看这家人的反应,果然,这家里就有个留着大辫子老人出来,端起碗看了看,高兴的端了回去,不一会就提出了一筐的核桃,放在地上,进去关了门,这张运城就说,走,去取核桃,岳五爷感到这真是好笑,一碗白米竟然换回了这么大一筐的核桃,就用碗要到粮食桩子里,好家伙,整整多半袋子,有二三十斤。就用这办法,岳五爷顺利的砍伐了那颗旬木,用牛车艰难的运回到洛正里。不管咋样,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肚子要紧。
这岳五爷走到张迟成家们的时候,差一点没碰到鼻子,这院门已近用胡体插了,用黄泥封了,显然院子里已经长时间莫人了,这怂东西跑阿达去了,岳五爷想着,于是就转身到张运城家,正好这运城在家,见是五爷来了,连忙让到家里,取了一个马扎让五爷坐下,五爷就问:“隔壁的迟成咋院门都封了,这都干啥去了?”
“唉,不要提了,死咧!”张运城说,“这迟成一家,儿子逃荒走啦,随后就把儿媳妇给卖了,又饿的不得了,不知道吃了啥东西,结果十几天前死了。这不院门就被泥死了。”
岳五爷知道,这些事情最近很多,也并不奇怪。岳五爷就给张运城讲,西边李家崖的李来祥。前几天时候到山西担粮,回来的时候,都过了黄河,一不小心,在路上给栽了一跤,摔死了。李家去了三四个人担粮,三个人就把李来祥的那担粮食分开担回来,把人扔在到了沟下的窑洞了走了,等到回去时候,这来祥的媳妇就问,这三个人都不支应,来祥媳妇哭的不行,这其中的一人就给了一簸箕粮这事就过去了,莫几天这媳妇就跟个外地人跑了,娃还留在家里,莫人管。
这张运城就讲,去年年底自己到咸阳府给人熬活,一天不见了小儿子,结果就赶快叫了几个人到旁边去找,有人就讲刚才有个人带走了小孩,记得那一家是弟兄两个,就住在龙王庙前边那条巷里。他们哄小孩馍吃,叫小孩跟他们到家里去取。当时小孩一听到有馍吃,就去了,估计现在已经被蒸熟了,被人正吃呐。我这就和几个人拿着掀把和嬐啡フ遥结果小孩被脱的精光,正洗着呢,那家的俩人见到就跑,要不是我们来的快,估计真的就被蒸着吃了。
岳五爷听了,不由得身上一渗,胡乱说道了几句就离开了这里,赶快转身回洛正里已经是太阳下到了西塬棱子边了,西边一片通红。
此刻的岳家,已经来了好几个人,都是五爷这几天约定来这里的,大家商量怎样到这深山老林找能填饱肚子的东西。都是五爷这几天约定来这里的,大家商量怎样到这深山老林找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这洛正里岳家的几个弟兄,张家的、李家的,还有松阳里严家的都来了好几个人,另外还坐了好几个从来都不认识的青年,大家围坐在一块,等着这岳五爷回来,
“伯,这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还是您说吧!”其中一人说道。
这岳五爷就讲,“等等吧,或许沟对面韩家的人要来说事。”
“韩家的!”这时岳家的几个弟兄都站了起来,“不会吧,咱这是世仇,他们还会来!做梦吧!”
“再说,找吃的,找到吃的会不会像几十年前为了沟里水浇地,弄出再叫一个人跳崖吧!”这话就深深的刺痛了岳五爷,岳五爷心想,是呀,咱小子将人家女子都拐跑了,人家咋能和咱一起找吃的。
“上次烧竹马和拆戏台的事情还没有了结,这还说啥!”又有一人说道。岳五爷,眼睛一瞪,这一瞪,在过去不知道多少人都挨过五爷的耳光,打的脸上几天都是五个红印印不下去。此刻大家都不做声,等待五爷训话。
五爷没有支应,径直坐在了墙边的官帽椅子上,取出了旱烟袋,点起了旱烟,深深的抽了一口,看了看大家,递给了旁边赵湾的赵老汉,赵老汉比五爷大了好几岁,坐在小槐木凳上,吧嗒一口,说道,“开成,你说吧,大家这都饿的不得了,咋办,你说!”
这时候,五爷才慢悠悠的说道:“往年咱们洛正里缴粮最多,最好,要不咱这里为啥叫洛正里,这洛正,就是正宗的洛水的住家,今年咱们夏粮没有多少收成,加上去年已近两季没有了收成,本指望这秋粮,天知道这还是没有一点雨,这年馑还是要过的,咱这洛正里多亏先人高明,还不至于吃人,就是吃点榆树皮、皂荚叶子,麸子皮还是能过活的,眼看着这老天不睁眼,我和几个村里上了年纪的问了一下,咱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一家有一两个人一块到尧山深处找些吃的,叫一家子老婆孩子填肚子。”
“这不是要饭么!”有人说。
“早都听说,要饭是要不来了!饿的人满地都是,咱这能要来吗?”另一个说,
“这咸阳府和洛安城满街都是要饭的!”另一个再说。
“我说的是到尧山深处!”岳五爷大声说道。
“外头都莫吃的,山里还有?” 0有人疑问道,
“莫粮,这狼虫虎豹该有吧!”
“听说还有獐子,麋鹿、野狼。上次同仁里唐家的就用箭射了好几个麋鹿和獐子。”
这时大家都有点兴奋,好像是已经从深山老林里打猎回来一样,各个手里提着野味,正煮汤喝呢!
从日落山到鸡叫欢,韩二爷到底没有到洛正里岳家来,这直叫岳五爷心里挠挠,估摸这韩二爷可能也是今天晚上召集这永和里说道这件事,但松阳里严家莫一个人说,岳五爷躺在炕上,一迷糊就见岳二爷来了,手里拄着拐杖,另一手拿着一卷似书非书,似画非画的东西给自己念叨:“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韩二爷说着,就说道:“你去,我不去了。”五爷忙说,咱这都几十岁了,那能走的动,还不是叫孩子们去了有饭吃,这韩二爷就用书狠狠的抽了过来,岳五爷一闪,就惊吓了一下,睁眼一看,原来是个梦,这天都快亮了,回想着刚才的梦不知道韩二爷说了什么。
岳五爷的估计没错,这永和里确实各家老少都在集合 ,商量着咋样到深山老林里去度日,这么一大帮子人,都要去也不好做。这韩二爷就叫各家拿各家的注意,就是到时候走的时候都要听乡里的指挥。
韩家对此事并不感到意外和惧怕,从韩家老祖宗这洛水边上的永和里到现在,每个韩家的人都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世,是从东鲁过来的,这样艰苦和磨练韩家人都明白,生活要慢慢的过活,人明天要走到哪儿谁也说不清楚,甚至,到如今已经是几代人了,大家都还记着当初从东鲁来的日子。
听到韩二爷的讲述后,大家对到深山老林里过活到是有点轻松,当初韩家的几个弟兄从东鲁来的时候,并不是就这么几个兄弟,一大群的堂兄堂弟,是走一路分一路,各自寻找各自的活路。就有这么一两个堂兄弟就顺着洛水,向尧山深处去了,到现代已经是少有联系,不过每年的正月十七的庙会到是还能见到这山里的后人。
到山里的堂兄堂弟里投奔过活,谁也不感到为难,到是还有点理由,这不早些时候,这韩家的韩万隆年轻的时候和他爷爷还 到过山里,给山里的堂兄弟送去过几袋子百米和小麦谷子之类的粮食,咱们这次去,不会没有吃的对吧。
龙王庙里,汇聚了许多从山下来的肚子饥饿的人,这叫牛玉屏措手不及,前几天的听说官粮从官道上行走,着实叫这个牛龙王头疼和心疼,本来指望着能在混乱中抢到几袋子的谷子或者包谷,也能暂时养活这帮弟兄,岂料到竟然是沙子和锯末,叫着龙王实在恼火了几天,手中的几杆子猎枪整天攥在手中,领着弟兄找有粮食的人家。这又增加了从山下来的人,这个牛龙王实在是没有了好的法子。
此刻牛家的二兄弟牛玉峰从上次到官道上闹事,被抓了以后,也不知去向,这牛玉屏空荡荡的,坐在龙王庙的大殿前面,一口气喝光了三坛子从南山弄来的老窖,见到鸟雀就放枪,随后就让人给煮着吃。
这时牛志清慌慌张张的从庙前门跑到这里,大叫“大哥!大哥!”
牛玉屏眼见到这个牛志清跑到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吼道:“慌张啥,又不是要你命来了,慌张啥?”
这牛志清蹲在树下,左手捂着脸,低声的说:“山下来了好多个杆子。”像是要到咱这龙王庙来,
“狗日的,谁吃了豹子胆,敢到这里!”牛玉屏借着酒胆大声的说,“志清带来,张鹏、柳三娃、老云、善清带着家伙,咱到山上的柏树下看看,”回过头有对仁清和三狗说:“你俩带人守着庙门,不要开门,把们关紧,看狗日的咋进来。”
这么着,这几位就顺着龙王庙右侧的小路,沿着沟崖顺着爬上庙顶上的柏树林中。这龙王庙后,山势倒是不突兀,关键是在这庙后的山上,有几百株上了前年的老柏树,柏树黝黑,藏着的人马轻易在山下是看不到,在这里放枪是百发百中,特别是冷枪,更是厉害。
牛玉屏说“咱今天就在这里等着,看看这些杆子是咋样进庙的,轻易不要放枪,见机行事。子弹要紧。”
这是大家都就坐在柏树下的大石头上,从茂密的树林的缝隙里正好看到山下庙里的动静,庙前的山路看的更是清楚,因为要上到庙里,正好要从前面的百十米处要拐个弯,才能顺势走到庙前,这个拐弯处,正是上山的要害处,就是用弓箭射,也不好逃过,因为下面是悬崖峭壁,无可逃脱。
牛玉峰静静的等待,好似要等待一大堆的粮食一样,看见过来的人就眼馋,
“大哥,已近看到了蚂蚁影子!”张鹏说道。
“再等等,等靠近了在好好的看着这些家伙干啥!”牛善清说道,“该不是上次和二哥三娃干过的那几个瞎怂。”
“嘴闭上,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就不要提了,丢人的很很,让人知道了,咱咋在这尧南路站住脚。”张鹏说道,这牛善清就红着脸,眼睛盯着山下蚂蚁般的人群在一步一步的向庙前移动。
山上此刻静悄悄的,此刻的山窝里的龙王庙里,可没有那么静,龙王庙的人加上从山下来找吃的人混在一起,叫爹的、喊娘的到处都有,都指望着在这龙王庙前磕头,会找到吃的东西好填饱肚子。仁清和三狗带领着弟兄,坐在庙门前的一块平地上,手中的家伙藏在旁边的背篓里,好教旁人看不出来,这些人和山下来的饿鬼没有啥两样,就是肚子没有那么饿,身上倒是有点精神。盯着由远到近的这群人,仁清莫名其妙的站了起来,领头的的是个黑瘦的高个子,穿着一身土染得蓝灰色布衣,裤子的裤腿一个高,一个低,显然是已经褴褛了许多,拄着一根树棍子,身体不住的向前倾斜,两只脚上的草鞋已经黑的用泥巴和汗水搅的分不清草绳和线线,脸上黑乎乎的,瘦长的脸上带着蜡黄,显然已经是长时间饥饿的结果,要是平时的话,这仁清肯定会过去扶一把,可是这时候,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在这人的后面紧紧跟着几个年龄稍小的青年,同样的衣着,并不整齐,这些人相互扶持,艰难的向前走着,只听到其中一人说道:“咱这次到这里来,要小心,这尧山里的狼虫虎豹多着,大家再用些劲,到前面的龙王庙歇着。”正走着,其中一人显然已经支撑不住了,一拐弯,到倒了地下,不省人事,其他几个赶紧用肩膀架了起来,这是一支疲敝的队伍,到这尧山的龙王庙时已经没有了作战能力,就是过去一个仁清也能撂倒几个。仁清不由得心酸,仿佛眼前的这几个人是两年前自己带着弟兄从咸阳府;流落到洛安,两年前这些弟兄们都在一个炮队吃粮,谁知道那天,竟然被东头来的杆子家伙赶到这黄土塬的洛安城了,当时也是又急又饿,与眼前的这些人没有两样,仁清猜测,这或许是从省城或者咸阳府来的,看着这些衣着,就是不景气的杆子,到这尧山躲避灾难来了。
“大哥,请帮忙,让这位小兄弟到庙里歇着,已经几天没进水米了。”这黑高个已经走到仁清面前,仁清不知道是让还是不让,看了看姚三狗,姚三狗是个没有主意的人,但是脑袋瓜子到是灵活,
“等等,等等,先让这位小兄弟在庙门前躺着歇一会儿,我去找些喝的来,看看,”说着跑向庙后,不是还回过头说“大家别动,别动,好好看着,好好看着!”黑高个子没有办法只好将人放到门前的青石板上,另一个人扶着头,不住的向庙里张望,这庙里已经有好多的人,坐在树下等待,太阳直晃晃的照下,叫人眼晕。这姚三狗,并没有跑到庙里拿水,而是跑到了山上,找柏树林里牛玉屏,诉说刚才见到的这几个杆子,这场景牛玉屏已经看得一清二楚,将手中的家伙递给了旁边的张鹏,说道“老云、善清跟我下山看看,其他的几个人在这里继续盯着,谨防万一耍花子。”
从柏树林下来的牛玉屏,当大步流星走到庙门前时,这脑袋嗡的一声发胀,身体不由得直冒热汗,眼睛扑棱扑棱的直眨,眼前这个黑大个子,自己是多么的熟悉,
…………(待续)
隐之
2017年10月10日,于骊阳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