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夸着他的暗红色毛衣，眼前仿佛还是他，坐在我指尖能碰触的时空里，毛衣柔软的质地，在餐厅微弱的灯光里，茸茸的，毛衣下漂浮着是身体加热过的温暖气流，包裹着他的身体，随着呼吸小心起伏的胸膛，以及没有肌肉的、自然流畅的双肩。额头细细的沟壑，眼下青色的印记，有些充血疲惫的眼角，粗糙的胡茬，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谈里，有节奏的律动。
地铁尽头，是无尽的光影隧道，一圈一圈的涟漪开去，带我回去。低声的沉吟，黑夜里没有那么清醒的对谈，他的手指触到我的发丝，揽着我的肩，对我说谢谢。我用含糊温热的嘴唇，去寻找答案，可哪里又能寻到想要的答案。陌生的唇，闭着的眼，微微紧绷的皮肤，茸茸的毛发，黑暗里闪闪烁烁。地铁的灯，由远及近，一瞬间从狭窄缝隙里挤出来的风，突如其来的扑面而来，从胸膛里涌出阵阵的泪，汩汩的涌到了眼角。
像坚硬的外壳生出了一条缝隙，那么堂而皇之，苍茫和凌冽，生的我疼。只想着那件暗红色毛衣，柔软的外壳下，许是柔软的胸膛，能接住我凌乱的头发和滴落的泪，甚至也许是那只宽阔的手掌，指甲短促，掌中温热干燥，紧紧握住我湿湿的手指，不会随意放开。
对我来说，记忆一直是零碎的片段，可关乎他的每个片段，都像在时光机里镌刻过的，色调光影背景音甚至气味，充满活力，熠熠有光。可岁月的长河里，片段太容易被淹没，光泽太容易逐渐晦暗，只有文字记下来：你穿这件毛衣的样子真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