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在大山里长大的孩子,长大后会贪恋城里的霓虹夜色。
驱车回老家的国道上,道路两旁的房屋已不见小时候热闹喜庆的生机。没有高挂的红灯笼,也没有威严耸立的门神。不知何年张贴的对联一半还在门两侧残缺着,与泛白的砖墙渐渐容成同样的颜色。
回想起小时候春节跟着父母进城的情景,不禁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我们是多羡慕城市的热闹。可我们双脚落地的地方终究装不下理想生活里的醋油瓶。
干涸的土地上已经有裹着红色头巾的妇女和抽着旱烟的男人佝偻着身子拾捡秸秆。穿过村庄的那条不知名的小河再也没有结过厚厚的冰。连同儿时滑冰的记忆一同消融在日渐消瘦的村落里。
路过一些散落在山脚根的房屋时,门口已不见停泊的各色车辆,穿着黑色棉服的老人双手揣在袖子里,独独的站在门前的空地上望着路边偶尔驶过的汽车。年味越来越淡,离别的酸涩却越来越浓烈。有时刷手机,在手机上看到人们对于春节前后的对比。苦了的好像只有留守的老人。苦苦盼望着春节,可短暂的欢乐后,面对的又是空落的庭院和干涸的土地。像是一场梦。梦里烟花点亮夜空,喜庆的气氛遮掩住落寞的枯瘦村落。可梦醒之后除了门口换了的新对联和门神,挂起的灯笼也要拆下来,等待来年的春节……
小时候以为春节就是理想生活,可后来才发现春节只不过是一场循环往复的聚会。散了宴席,各色的人过着各样的日子。
我看见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进屋往炉子里添了一把柴火然后独坐在门前。双手揣进衣袖里,衣袖上有些灰尘。他换掉了新年的新衣服,重新穿上了穿了大半辈子的“四季服”。和灯笼一样,等待着来年的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