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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晨光熹微，我看着身边熟睡的你的脸，想象着乘着光线抚摸这棱角分明、青春逼人的脸庞，浓密的剑眉，长长的睫毛，细长的丹凤眼，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配上性感迷人的深红色双唇，在长满了坑坑洼洼的皮肤上，颇为英俊潇洒。

而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没多久就把枕头都打湿了。

是时候，说再见了。

又一次在心里跟自己斩钉截铁地说。

于是，轻轻起身，刚要离开温热的被窝，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温暖的怀抱，拉回到床上。

“丫头，再眯会儿……”小可用喃喃的耳语，低声央求道。

“……你又哭了，又在胡思乱想了！”习惯性用温暖有力的大手，在我脸上爱抚，发现我又早已泪流满面。

“嗖”地一下，小可也坐了起来。

我不说话。

于是，又挣扎着起身，“我去热一下牛奶……”，想趁机逃离。

可又被一把拦腰的公主抱，放回了床上。小可深情款款地凝视我的双眸，似乎想把梨花带雨的面容，刻进脑海里，把这一刻变为永恒。

“不许你哭，……”说着，用呼着热气的长吻，堵住了我的双唇，并再次拥我入怀，轻轻放倒在被窝里，由轻到重，又一次，爱抚着、眷恋着我的身体，彼此呼吸慢慢急促了起来，……

很快，日上三竿了，也都累了。“我去弄些吃的来吧！”我说。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啥时候舍得让你这纤纤玉手在厨房里忙活了？”小可满眼宠溺地将在省台做手模的我的手，双手环握在掌心里。

“你再赖会床吧，我去……”小可不容分说地要起身朝厨房走。

“等等，”拉着他的手，“今天以后，就别再来了……这次真的说好了……你还是听家里的话，好好去相亲，我正在联系中介，争取把这栋小别墅尽快出手，另外找最好的学区房，搬到新的、你找不到地方去！……”说着，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泪如雨下。

小可的脚步，僵在空地。

整个人，定在了那里。

“你能不能不要闹了！”他用嘶吼般的声音，发自肺腑地喊，缓缓地转过身，“我也很难过，你知不知道！夹在社会外界的压力和对你的感情中间，备受煎熬的，还有我，你知不知道！……咱们远走高飞把，好不好，……去一个全新的城市，重新开始，行不行？！……”说到这里，又重新跑到我面前，也是一脸泪痕，满怀期待得盯着我。

“不行！我的模特公司，才刚刚扭亏为盈、步入正轨。这一年来，我和我的团队，有多拼，你是知道的……还有，自认识你的时候，我就明白告诉过你，我还有浩浩，咱们之间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我也很崩溃。“……而且，我不能啊，我也是拉扯着儿子的女人，我能体会你母亲的难过与绝望，……我不能够！！！你还不明白么？再说了，历尽千辛万苦，经历的5年各种各样、辗转各地的考试，才终于考进了体制内……我也不忍心，你为了我，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更何况，我比你大17岁，咱们之间，只能注定没有结果……”此时，我又何尝不是肝肠寸断，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这些肺腑之言宣泄了出来。

“你的公司，你的团队，你的儿子……这些都比我重要！！！”

“我算什么，嗯？一个玩物么？！！……我到底算什么，一个替代品？！！……我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地位？！！这对我公平么！？？……”小可愤怒了。“从我上大一，咱们就认识了，风风雨雨，咱们也走过了十年了，每次你都是把其他排在我前面，我到底是幼稚！！！”说到这里，泪痕未干，小可已经开始昂天大笑。

“不……不是这样的……”看着小可要疯了的样子，我更是心如刀绞。

“小可，你听着，女人到了我这把年纪了，都40多了，怀孕是很难的……真的，不为别人，你想想，自从你父亲远走高飞，抛下你们母子，你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你养大成人，多不容易！你要理解她……”我话还没说完。

“她找过你，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会不会？我是你们之间交易的筹码了吧？”小可此时，眼中迸发出怨恨、质疑、愤怒、厌恶的怒火，熊熊燃烧，似乎要焚烧一切，包括我。

“小可，你冷静冷静。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你知道的，我也是一个女人带着儿子，……所以，我……你懂么，如果，将来我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你母亲太不容易了，……”我越发着急了。

“好，很好，看来，我没猜错！……”小可于是更加怒火中烧。

“不是这样的，不是……”被悲伤裹挟住的我，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不是，真的不是么？！阿朱，咱们要个孩子吧，只要有了孩子了，木已成舟，我妈那边也就没问题了！你敢不敢跟我生个孩子！？？”小可看我痛苦的样子，心软了。

我很遗憾、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直摇头，“不行，不行，亲爱的，我都已经42了，且不说为你流过两次孩子了，就即便能顺利怀孕，你想过么，我要比孩子大43岁……比你大17岁，这，这，……这无法想象……”

“没关系的，阿朱，我会把你，浩浩和小宝宝，都当成手心里的宝，会都宠着你们的……以前我上学，你说时机不成熟，不能要；后来，我没上岸，你说不想给我增加压力，不能要；现在好了，我也毕业了，工作也满意了，这会儿，你休想再找借口！”小可一脸笃定，盯着我的眼睛。

“不行，还是不行……不可以……”我坚决地说。

“你知道的，我有多疼你，有多喜欢浩浩，我绝不会让你怀浩浩那样，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去产检；绝对给你找最好的月子会所，好好伺候你坐月子；绝对搞定我老妈，保证没有婆媳矛盾来烦你；你知道的，我不是妈宝，有能力照顾好你的……”小可满怀期待得看着我。

“小傻子，你只是这么说说罢了，一旦怀孕后，我就变胖变重变丑了，也没有A4腰了，收入也就没了，产后更狼狈不堪了，……你会接受不了的……”我还是很矛盾，没有信心。

“丫头，别胡思乱想了，我把工资卡交给你，把房子加上你的名字，把浩浩接过来，咱们一起住，好不好？……”小可信心十足，脸上盛满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吧……”虽然理智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动摇，但是，面对小可的赤诚，词穷的我，真找不到拒绝他的话了。

“还考虑什么啊，丫头，这十年，你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们今生今世、生生世世再也不分开了！”小可拉着我的手，情深义重、斩钉截铁地说。

2.爱上你是我的错，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我爱你

在S市的房产交易大厅，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挤在人群中的小可，怀抱着着房产证等一大包资料，在边排队，边焦急得反复拨打着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话筒里，机器人冷冰冰的声音，又一次提示对方关机。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丫头很少说话不算数。这大清早的，都约好了，这是怎么了，为啥还关机了？”想到这里，小可从队伍中拔腿就朝着门外奔去。一路上，心里种种疑问，一定要找到丫头问个清楚。

当心急火燎地赶到别墅，却发现有工人在搬来搬去，找个面善的一问，说房主到外地了，要处理家产，家具要搬到一个仓库。

不好！小可心想。丫头是不是疯了，果真把房子卖了，要搬家都没告诉自己！

一种被耍了的感觉，冲上脑门。

“怎么办，怎么办？有了，——”情急之下，小可拨通了浩浩小姨的电话，“可哥，朱姐今早突然晕倒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方便说……”阿玲支支吾吾地说了两句。

小可一听，立即往医院赶去，一家一家医院打听。

终于，找到了还昏迷未醒的阿朱，主治大夫，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主任正好过来查房了，“你这家属怎么回事，啊，病人作为高龄孕妇，都三个月身孕了，也不知仔细护理，贫血也不知道，……”正在数落着小可。

“大夫，你说什么，三个月身孕啦，我就要当爸爸了啊？！！”小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这做丈夫的，真是！”大夫责怪道。

“哇喔！！！”小可喜不自胜，想像个孩子样一蹦三尺高，把刚刚要责怪阿朱处理房产、搬家的事，全都抛到脑后。

“先别着急高兴，这42岁的高龄孕产妇，需要特别小心护理，最关键的是，要排查一下，是否有妊高症，综合检查全身各项指标……”大夫还在说着什么。

“好、好、好！”小可如小鸡啄米，一个劲儿点头，全都应承下来。

“这是需要检查的化验单，等患者醒了再去吧！”大夫把开好的一大摞资料，全交给了小可。

拿好医嘱，小可再次来到阿朱病床前，轻轻走到床头等候着。

“丫头，你醒啦，”看我睁开双眼，小可迫不及待地跟我说，“你怎么回事，都三个月身孕了，也不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我……”怯懦地、矛盾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而且，我都在房产交易大厅等你半天了，咱俩之前不是约好了，今天给你加名么……不过，太兴奋了，你都怀孕三个月了，不早点告诉我这个好消息！”随着话音，拿起我的手，低下头，在手背深情地吻了三下。

“丫头，我这就张罗，要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小可满怀憧憬计划着，也在等我的反馈。

看看眼前这个大男孩，看着他为我忙前忙后，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可是，我也心里直打鼓，这17岁的年龄差距，这如何与他母亲相处，还有自己刚刚起步的公司，周围人会怎么看，毕竟这十年，我是随时准备告别的……想着这些，自己又高兴不起来。更何况，自己的别墅已经处理了，正在往新选好的西湖中学学区房搬家。

这个孩子，能要么？这个生活，能继续么？可不继续又该怎么办？

但如果真的不要，以自己40多岁的高龄，以后怕是……

“丫头，想什么呢？”

“哈哈，你逃不掉了，对了，想要钻戒还是黄金戒指啊……婚礼要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到时候，咱们把婚纱照和孕期照一起拍了，对了，蜜月去哪里啊，……”小可已经迫不及待在计划两个人共同的生活了。

被生活这双大手推着，茫茫然，我仿佛已然失去了反抗与抵挡能力，……

3.生活纵有万般苦，有你陪伴就是福

别墅卖了，学区房也买了，房子的事情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浩浩迎来了叛逆乖张的初中生活，好在基本生活也能照顾自己。

正当无聊的婚礼刚刚结束，准备蜜月旅行了，却没成想，赶上了疫情。

算了，居家静止，蜜月不去了，难以琢磨脾气的浩浩，加上孕期反应太重、吃什么吐什么、全靠输营养液续命，公司业务也分身乏术、精力不够用，加之疫情冲击，果不其然，很快就关门大吉了。好在，还有小可，旱涝保丰收，虽然生活水准下降了好几个层次，不过之前小有积蓄，产检、吃喝拉撒，人情往来，小家庭的基本生活还马马虎虎。

这天半夜，小可手机突然大叫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听到“紧急集合……时间是凌晨四点……到武汉重灾区……”

“可是家里有临产孕妇，可不可以请假……”小可有些犹豫。

“不去的话，跟院长请假！”对方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小可僵坐在黑暗中。

我能感觉到他的左右为难，默默地握紧了他的手。

“去吧，家里距离你们院也近……我没事的！”太了解他热血男儿的本性。

说着，就起身，开灯。

“预产期就剩下两个周了，前期一直孕吐、输液，最近又总起夜，本身就好睡眠质量不好，乖乖躺着！我自己收拾收拾就行……”小可心疼地阻止我。

此行吉凶未卜，但是，多说无益，小可还是拗不过我，一起收拾起行囊。

目送他离开家，家里和心里，都空空荡荡的。思念满溢，担心和不安紧紧扼住我的心头。

而小可的母亲，还不肯接纳我。而小可驰援重灾区这件事，按照和小可合计的，还暂时不能让她老人家知道。

这天，正在家收拾待产包，把给孩子准备好了晾干了的小衣服装进了行李箱，手机突然很急促地响了起来。

“朱珠么，宋可家属哈，小可在抢救病人过程中不慎感染，现在病情突然加重，陷入了昏迷……”

“什么……”一听到这里，头晕目眩，一个不小心蹲坐到了地上，肚子里传来了钻心的痛。

“不好，可能要生了！”我心里想。

用全身最后的力气，拨通了120……

三天三夜，疼得死去活来，用尽全身力气，可还是生不下来。“小可，你可一定要回来，我和宝宝还等着盼着你呢，咱们约好的……”

第三天凌晨，主治大夫主张还是转刨腹产吧——终于，产下了一个8.9斤重的男婴，正因为孩子头围太大，所以才生不下来。被推出出了产房，我就迷迷糊糊、昏昏欲睡。

模糊中听到有人喊：“36床大出血，立即准备手术……”似乎是睡梦中，隐约瞥见一圈绿衣服的大夫围着我。

经过医院全力抢救，总算捡回来一条命。

终于，母子平安。

然而万里之外，小可却仍然挣扎在冰冷的医院ICU病房里，命悬一线。

联系不到小可，忧心如焚。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襁褓里的新生儿，长得跟小可真像啊！

思念、牵挂与担惊受怕混合在一起，加上产后体内激素分泌紊乱、还有宝宝需要哺乳，经历被刀割一样疼得艰辛的开奶历程、还有压肚子排恶漏……自己如坠地狱，每一分钟都备受煎熬。

“老天爷，拜托、拜托、拜托！小可，小可，小可……”

终于，第七天，电话响了，小可！是小可！按下接听键，小可的气息非常微弱，还伴随着剧烈的喘息。

———小可终于回到了我们娘儿仨的身边。见面的那一刻，瘦的皮包骨头、似乎迎风就会吹倒的小可，我差点认不出来了，与昔日高大健壮的身躯，判若两人。毕竟，能抢回来一条命，已经是奇迹，纵然遗留了肺部不可逆的损伤。

是啊，没关系，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平平安安，齐齐整整的，我就谢天谢地、心满意足、非常幸福了。

“早知道，我会病成这样，你还会选择嫁给我吗？”小可情绪有时候不太好。

“小傻子，又开始犯傻了！晚上喝小米稀饭，好不好？知道么，咱妈这次送来的小米一看就特别新鲜，闻着可香了……”我看着他，了解到两个人经历的磨难，婆婆非常认可我，还时时处处关心着小家，想到这里，朝他莞尔一笑。

“又是稀饭啊，各种稀饭，好吧……”现在的小可很乖，很听话。

“谢谢你，爱上了我！而爱上你也许也是我的错，但绝不会后悔！”看着小可在逗小家伙儿顶牛牛，心里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