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会做几种梦,其中一种就是从村子的东面回家,有时候是走路,走山路,有时候是做公交车,会知道到了哪个村子有哪个亲戚,所有的梦境都是在路上,从来没有到家过。以前从未想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境,也就在下笔写这篇文章时,脑海里竟有了这样的关联。对,一直还有一个未尝了结的心愿,想去看看她长大的那个地方。
“我给你打听过了,她村上的人说她嫁到确山了,已经有个小孩儿了”,远房的姑眯着眼睛跟我说,语气里有些许的惋惜。是啊,如果没有那么早辍学的话,此刻应该是另外一番景象吧。彼时是2011年的春节,望着向村子东方蜿蜒的昏黄的土路,我终究没有移动脚步。这是关于你的最新的也是最后的消息。
自从来外地上大学后,基本上也就是寒暑假回去,每当寒假之前,我就会盘算着,这次回去一定要去村子东方去看看,把没有走过的地方走走,那些没有到过的地方对我来说始终是个谜,哪怕我清楚那里根本和我熟悉的地方没有什么两样,但心底还是会有这种渴望。
“你还是忘不掉她?”,“没必要想明白,她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温暖的小台灯下读着相隔千里的友人写的信,烦闷的心似乎也舒展开了,毕竟一个全新的地方,陌生的人群再也没有人了解你的过去,连身体也似乎轻盈了起来。陌生给了我大胆前行的勇气,我开始不再想你。那是2004年的深秋。
“哦,她不喜欢你跟在她后面唱歌...”“她也不喜欢你哭”,在镇上的小巴上遇到了以前的初中同学玫,玫也曾是我初中的同桌之一,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初三她复读了一年,所以高中比我晚了一届,一路上聊了很多,自然也会说到她,只是此刻我脑海里只有“不喜欢你唱歌”“不喜欢你哭”这两行字互相冲撞着。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跟我说呢,走在回家的路上,那是一片一片的池塘,我的脸在发烧,越走越快,我跑起来,风在耳边呼呼地吹着,我终究还是没有管住眼泪。那是2002年,在分离1年后,依旧会怀念你是否过得好,同时充满了疑惑。
“哀莫大于心死,知道什么意思吗”你清澈的眼睛里还似平日那样泛着光,还是一副很淡然的样子,我不懂,真得不懂,硬要说懂的话只知道它不是开心的。班里的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说笑着,似乎今天到校跟中考成绩毫无关系,似乎都知道以后相见不知何时,就嬉笑谈论着其他,只有我心里在念着你一定要考上啊。接着,我脑子里一直一片空白,像被什么牵着走,只记得迷迷糊糊走到讲台,“你啊,回去让家里准备学费就好了”,这话好像是从老师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飘出来,然后耳边就是“你可能要家里多准备些钱,有点儿危险”嗡嗡作响,你也还是那样淡淡地笑着,似乎早已知道这结果...那是2001年的7月,你我的最后一次见面。
“别走,别走,你别走,好吗”一阵邪恶的雷声滚过来,我从梦中惊醒,继而把薄被拉过头顶,紧缩在角落里,最怕这种雷雨交加的夜晚,在冬天可以躲在厚重的被子下,而夏天只能强忍着,祈祷着它尽快离开头顶上空。雷声渐远才发现枕头已经湿了,在梦里你要走,要辍学,我哭着求你,你始终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你的脸。从梦中哭醒后,反而充满了惊喜,一是确信你不可能走,二是发现自己对你的情谊竟到了如此地步。记得后来见面跟你说了我的梦,你还是淡淡地笑着说我傻,可我当时有种被你宠着的感觉。那是2000年的7月,你给我的第一个如此浓烈的梦,也是唯一一个。
你我应该是在1999年秋天认识的吧,你穿过的军绿色的套装,深蓝色的球鞋,白色有紫色领子的毛衣,还有你的饭盒,你的字的样子,这些都还记得,只是想不明白的也不会再想了。我会祝福你过得好,当我再想到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