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她神神秘秘的对我说“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就知道她要离婚了。
离开总是要有个理由,让我诧异的是这理由她摆在她眼前了八年,她晾了八年。
醒目的离婚证和结婚证珍藏本并列,配文“其实很简单”,一条恢复单身的朋友圈,我唯一获得的信息是那妖艳红的离婚证,像极了我大学拼命想要得到的荣誉证书。虽然她的意义不同,但离婚证比结婚证好看这么多还是比较让我伤心的,毕竟一向强调价廉物美的我认为,9.9块也想买个好看点的证书。
离婚的原因十有八九来源于男人的幼稚、不成器和不忠。恰好,拥有这三点的男人遇到了她。
2008年八月,我16,她17。她把我拉到小商店,背着她妈妈给一个男孩打电话,我站在旁边从她嘴里和电话筒穿出的外音中理清了思绪。她在催婚了。男孩以年龄太小、经济不足推脱,而她则说出了当时不懂,现在秒懂的那句经典台词“我把什么都给你了,你到手了就不想负责了是吗?!”
啊,现在想想,原来催婚和推婚的理由亘古不变,顺得就像是上一句你说“锄禾日当午”下面就会有人接“汗滴禾下土”一样。就像你怀孕了,别人就一定会问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生了女孩就一点定会问,想不想接着要男孩的固定思维一样。中华千年的历史,也确实难找到言语推脱了。
请不要对她评价什么,因为时间以他最冷酷理智的方式狠狠的教育了她。
结婚两个月不到,再见她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高高耸起,穿着红色喜庆的棉袄,本来个子就不高,这样看起来更像个小墩子,这就是她催婚的理由。她耐不住一个人的无聊,有畏于别人的眼光,我们去另一个朋友家里玩,那天来的小伙伴好多,有的还摸她的肚子,有个小孩子在肚子里好神奇。当时我想这么大的孩子,一定很难拉。
当年,她横眉冷对千夫指,成为我们村子里第一个“出嫁的孩子”。我和她走在路上,她低头说“刚刚那两个人一直拿斜眼看我,肯定是在说我结婚的事,你觉得呢”“不会的”我说。
那时的我多的是新鲜感,和当伴娘的优越感。而另一些言之凿凿的言论飘荡在那时大人的嘴里、脸上,和现在我们的心里。
升级为人母的她,已经不能直视了,从婚前90多斤变成150斤,我记得她送我上学,坐在路边嗑瓜子时,肚子上层层叠叠的肉。事情总是过得很快,等我暑假再回来时她就又变成了90多斤,看她夹菜的手,皮包骨,随着夹菜的动作筋脉起伏,我都怀疑这段时间她经历了什么。或者那个往嘴里狂塞东西的她是不是存在。
大学的时候,她打电话哭着跟我说,那个男人出轨了,她要离婚。以我那时的情商觉得这是好事啊,但孩子已经四岁了。她公公为挽留儿媳,给了她3万块,被她老公拿来开饭店,一个月不到就关门了。
人们总喜欢被一个理由拖着,直到被拖垮。
八年了,我开始工作,她还是像原来一样一个月1000多块钱的工资,养孩子养家。忘了提一句,她结婚,没有要一分彩礼。当时她说“我要他娶我,又不是要卖给他,干嘛要问他要钱,农村嫁女儿要钱这习俗,俗”也许她想告诉我,她要结的是婚,嫁的是爱吧。当然,离了婚,她也同样没有要什么,也没什么可要的。
当没有拿到离婚证前,我都不会相信她真会离婚。毕竟闹离婚在过去的几年里数来也有不少次。毕竟她从来也不是那么的自信到可以在重来另一个若干年。
我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过的顺利,爱人七分的事情也不一定会重来,但是,八年拖着、扯着,最后连歇斯底里都费力气,能淡然的谈离婚,也是最好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