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三差五,闺蜜就要篜一箱馒头;而我,则天天负责熬一锅小米粥。
家里有年迈的母亲,这是一日三餐必不可少的内容。
作为闯关东的胶东人的后代,潜移默化地,蒸馒头就成了我们傍身的武艺。
下午,我在沙发上打盹。闺蜜的面团醒发好了,她撸起袖子,在案板上有节奏地揉面、揪面团,那不疾不徐的声音,让人安稳。
同样令人感觉松弛的声音,还有小时候家里那台需要上发条的老座钟。哒哒走动,光阴的背后似乎有个小小的马蹄。
梭罗在《瓦尔登湖》中说:“这些树根为我带来了两次温暖:劈柴时和生火时”。和面这个体力活也是一样,有异曲同工之效。
一觉醒来,馒头刚好出锅。蒸气裹挟着麦香,弥散开来。这是对辛勤劳动的又一份犒劳,是从超市拎回的凉馒头所不具有的温情。
将挨挤在一起的白胖馒头小心分开、晾凉。看着满满冒尖的一簸箕馒头,顿时有一种富足的感觉,人也气定神闲下来。
当然,必定要趁热乎吃一个!这刚出锅的暄腾香软的口感,会令再加热的馒头自愧弗如。如果再夹上一坨表皮胭红的腐乳,啧啧,这两种自然发酵的食物搭配起来,咸香适口 ,惹人垂涎。
儿子小时生病住院,姑姑送来小米粥。小家伙捧着盛粥的大缸子,喝得仰面朝天,缸子整个扣在脸上。此后,我迅速成为熬小米粥的高手。
沙锅,宽水煮开,加入淘洗好的当季小米。火要略大,水要翻滚,让小小金黄的米粒相互碰撞。中途搅拌几次,二十分钟后,一锅米粒开花悬浮、香气四溢的小米粥熬好了。
汪曾祺小时候,读《板桥家书》:“天寒冰冻时暮,穷亲戚朋友到门,先泡一大碗炒米送手中,佐以酱姜一小碟,最是暖老温贫之具”。
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同样是病中寒时的慰藉,更是日常生活的底色,让人觉得稳妥而牢靠。
因为有过拮据的日子,所以很多物美价廉的食物被发现。
原来所有应季的,本地普通农作物,都是好吃而便宜的。比如春天的韭菜,夏天的玉米,秋天的土豆地瓜,冬天的萝卜白菜。
这些平常的食材,质朴可亲,足可以解决肉身的温饱 ,而不必大费周章。日子由此变得简单节俭,宽绰出更多的时间,精力以及金钱的成本。
沉淀到平凡的日子里,发现生活可以这样素朴可爱,是一件令人鼓舞的事情。
信心油然而生,快乐也随之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