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 肉》
文/吴婉淩
成都的朋友有意要来,一激动,我说要请她们吃扣肉,她们表示不理解,显露出尴尬的表情,我明白她们的意思,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她们一脸的迷惑。
扣肉在我们这里是一道再普通不过的美食,逢年过节,红白喜事都离不开它。每年过节,家家户户必备的年货就是扣肉,没有扣肉犹如没有从长辈手上得到祝福的红包,是不完整的年。相互赠送扣肉,成为亲友间一种相互美好的祝福。猪肉的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由平时的十五元一斤涨到五十元一斤,和牛肉的价格持平。油炸扣肉挑选的是五花肉,一层一层肥瘦镶嵌。把挑选好的优质五花肉切块,洗干净;放进烧开的热水里,加入姜葱,继续煮,能插入筷子的时候捞起,晾干,抹上盐巴、酱油;起锅烧油,测试油温,用一根筷子插进油里,油开始冒泡这时的油温正好,把腌制好的肉放进油锅里大火油炸,直至猪皮酥软成色变黄的时候,捞起,放在一旁凉干,待用。
无猪不成宴。办宴席我们这里又叫办“十大碗”,就是每一桌酒席上足十道菜,以此表示主人的热情好客,而最后上来的那道菜就是扣肉。有钱人家多上一道菜,即在开始第一道菜多加一盘扣肉,也叫双排扣,前扣后扣。富人家连做扣肉的材料也替换掉了,直接上双排羊肉扣。扣肉体现这户人家的待客之道,更体现了这户人家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每一道菜都有一个寓意。猪手叫发财就手,菠菜又叫红嘴鹦哥,最后上来的是扣肉,由于是第十道菜,也叫十全十美……酒席上大家客客气气,你推我让,谁也不愿意第一个伸筷子出去,等有人下筷子了,大家才跟随其后,夹回来的菜放在自己碗里也并不吃,而是低头快速干扒两口饭,抬起头来,等待下一轮夹菜。最后,饭吃完了,碗并不空着,填满了香喷喷的肉。扣肉终于端上来了,大家仍然客气着,“婶,夹菜阿”指了指冒着热气的扣肉,又指指站在地上双手并用正忙着啃鸡块的小孩。有人开始按耐不住小激动,站起来,大家一番客气过后,各自往碗里夹菜,满满的一盘扣肉一下子就没了踪影儿。看着各自碗里堆起的小山丘,想着家里孩子们期盼的眼神,恨不能马上飞回他们身边,把这还冒着热气,香喷喷的扣肉塞进他们的小嘴巴里。于是大家都眉开眼笑,缓缓站起来,相互友好地道别。身后剩下杯盘狼藉,等待主人来收拾残局。谁家的狗从外面跑进来,径自走到桌底下,东嗅嗅,西嗅嗅,找到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蹲坐下来,开始慢慢享受它丰富的晚餐。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人们想吃上一口扣肉得烧上三炷香,而现在扣肉不再是什么稀罕物,三五朋友下个馆子就可以随时点上一盘,甚至十多元的快餐,熟食摊随手可得,它的待遇开始滑铁卢,在人们心中的地位犹如失宠的妃子,尽管人们的口味变了,可它在传统节日、大小宴席中担任的角色没有变。扣肉还是那块扣肉,亲朋好友围坐在桌前,时而颔首低语,时而划拳吃酒,时而慷慨陈词,时而欢歌笑语,这一浪盖过一浪的愉悦伴随着扣肉冒着一缕一缕的热气向高处螺旋上升,直至消失在空中。
作者简介:吴婉淩,笔名厢东宛凌,现居桂平,四川散文学会会员。处女作《扣肉》见于《四川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