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一座小镇，小镇的东边住着一户人家，家境贫寒，有一双儿女。1977年，高考制度得以恢复，一向热爱学习的女儿最终考上了一所重点师范大学，而儿子却落榜了，只能踏踏实实的留在老家照顾父母，姑娘则背上行囊进城读大学。
事情本该就这样继续下去，读了大学的姑娘没有辜负国家的培养，毕业后做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不负使命，继续培养着一批又一批的学子。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样继续下去。年轻又漂亮的姑娘在大学校园里恋爱了，喜欢上一个满腹才情的帅气男孩儿，两人都被对方的才貌深深的吸引，迅速陷入热恋。
如果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也算是一个美好浪漫的爱情故事。可命运偏偏没有善待这个单纯的姑娘，她竟然怀孕了，这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简直是无比可耻的一件事情。
可是比这个更惨的是，男孩儿不仅不敢站出来承担责任，保护女朋友，还立马甩了她，坚决不承认他们的关系。姑娘在这种种的精神刺激下，竟然疯了，精神不正常了。学校没有办法，毫不留情的开除了她，并通知家里人把她接走。
姑娘的父母觉得失望透顶，颜面尽失，把女儿接回小镇后，也不带女儿去看病，天天关在家里，不许她出门，生怕给他们丢人。老夫妻俩嘴上天天念叨着：“就说嘛，一个女娃上什么学，当初就该找个好人家嫁了就得了，学没上成，丢人丢惨了！”
姑娘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脑子也越来越不清楚，经常的自言自语，一个人时而傻笑，时而哭泣，完完全全的活在了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
老夫妻俩一盘算，不能这样下去了，赶紧找个人家嫁了，要不岂不拖累他们一家，自己反正还有个儿子可以依靠，这闺女就当是白生了吧。便托人给介绍对象，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只要能娶走他女儿就行。
后来，一个在当地娶不到老婆的瘸腿男人娶了她，说是娶，其实只不过是把她接走一起生活，什么仪式都没有。而且这个男人不只是腿瘸，还又老又丑。对于瘸子来说，娶到一个上过大学的漂亮姑娘觉得很是捡到便宜，毕竟在当地即使是很丑很穷的姑娘都不愿意嫁他。可这毕竟是一个大着肚子的疯姑娘，瘸子又从骨子里对她充满了嫌弃，视之为破鞋。在生活中对姑娘百般折磨，万般凌辱，以发泄他心中那扭曲的不满。可怜的姑娘在这种生活的摧残下小产了，从那以后，她的疯病似乎更厉害了。
她每天早上起来就出门，随身带着一把扫把和一个簸箕，到处扫垃圾，整个小镇的道路上，甚至公厕里都被她扫的干干净净。等到晚上要回家前，她就跑到河边脱个精光，站在河水里仔仔细细的洗澡，然后再仔仔细细的洗干净她的破衣服，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河水刺骨般的冰冷。除非冬天河面结冰，否则一年四季，她都在那里洗澡洗衣服，完全不顾及别人的眼光，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也完全感受不到河水的冷暖，好像那河水就是圣水，能洗去她身上所有的污迹。
于是镇上的人们每天都能看到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低着头一直在打扫，虽然穿的破破烂烂，但却永远都是洗的非常干净的破衣服。即使她疯了，依然保持着以前爱干净的习惯。镇上一些不懂事的孩子们，还总是追着她喊：“俏疯子，俏疯子，像个干净的叫花子。”有的大人会上前阻止孩子，骂道：“小崽子，滚一边去，别乱喊。”有的大人则不以为然，反正她也没有丝毫的反应，完全不会在意。镇上的人们都忍不住唏嘘：“太可惜了，好好的一个高材生，还生的这么漂亮，怎么就神经了呢，还过的这么凄惨。”
她的娘家忍受不了周围人的议论，终于还是搬了家，彻底的放弃了这个女儿。可小镇上的人们都不讨厌她，因为她从不给别人制造麻烦，每天就是打扫小镇的卫生，从道路打扫到公厕。她甚至从来不去直视别人的眼睛，看到人都是躲着走，去打扫公厕时，她静静的走进去发现有人在上厕所，便低着头静静的打扫厕所，一开始弄的人们挺不习惯的，可她一点儿也不会接近别人，总是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人们渐渐的也就不排斥这件事了。她去打扫男厕的时候也是如此，老实的男人一开始会被吓一跳，后来发现她根本不看他们，还躲着他们，便也不是那么介意了，可总有些市井流氓一样的男人动不动就调戏她，占她便宜，她也只是低着头闪躲，一言不发。
有段时间突然看不到她出来了，后来才听说，原来她怀孕了，瘸子把她锁在家里养胎，不许她出门了。原本瘸子娶她这样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也就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已。
几个月后她肚子平平的又出来了，继续清扫着小镇，而瘸子家添了一个儿子。而作为一个精神不正常的母亲，她是不懂得照顾孩子的，甚至奶水浸湿了衣衫，也不知道回家去喂一下孩子，经常被瘸子气哄哄的抓回家里去给孩子喂奶。镇上那些做母亲的女人看到后，忍不住为她难过，感叹她白白的经历了生孩子的痛苦，却不能感受到一丝丝当母亲的喜悦，她的世界中仿佛还是只有打扫这件事。
在以后的日子里，她又消失过两次，每次消失都是以又生了一个儿子结束。精神不正常的她给瘸子连生了三个儿子。镇上的女人们都在期许，也许这样，瘸子以后就会对她好一些了吧。
一眨眼又是几年过去了，某一天早上，人们发现她又没出来打扫卫生，都说笑道：“疯子不会是又怀上了吧！”可是当天上午就传来消息，说是昨晚她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滑进河里淹死了，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人早就没救了，可是瘸子发现她没回家，并没有去找她，而是在院子里骂骂咧咧的嚷嚷了一晚上，对她各种诅骂。
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在小镇上传播起来，小镇的人们为她流露出了最后的一丝同情和怜悯。几天过去了，小镇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她从未来过一样。只有当小镇脏乱的时候，人们才会偶尔想起她，记得她的好。人们心里还是那句：可惜了，挺好的一个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