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从深圳到上海,做好了大搬家的准备,所以把多年相伴的一箱中文、英文的专业书籍也一路风尘地装箱带了来,想自己在深圳掉入自考贼船近六年,一本本书被自己攻小山似地攻破,渐渐成为留下不想再翻扔掉又极可惜的“鸡肋”,就挺有成就感的,不管怎样,哪怕以后重新捧起这些书的概率为零,我也还是决定走到哪就把这些伙伴带到哪,随时想看就能找到这些书中一本,想想就让我内心感到无比踏实。
因书沉重,我用了小行李车,可上了路才发现,这世道个个都在大喊大叫着“构建和谐社会”却并未发现给有需要的人带来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和谐”:在乘地铁的时候某些站换乘时那上上下下的阶梯真把我累惨了,两条胳膊脱臼一般,稍动一下就疼的惊人;到了上海,本该早到家的,可一路为找到一条“无障碍设施和通道”,我转来绕去整整晚了一个多小时才见到等得着急的猪锅,他以为我又迷路了;老天,这趟旅途真是糟糕透顶,想起来就让人不爽的很。
那次搬家一路上的颠簸暂且不说了,话说好不容易挨到火车上,刚把行李车及书放到卧铺床底,还没坐下喘口气,就听一声吆喝:床下是谁的东西?赶快拿出来,两个下铺都是我们的,你们中铺和上铺的人都把行李放行李架上去,不准放床下,床下是我们放行李的地方!我抬起头来,一个潘长江版的东北男人提着大包小包喳喳呼呼地扫过来,二话不说,把床下的行李都拖出来放在过道上,自个的行李往床下一一摆放好,那些被拖出的行李的主人就默默地踮起脚将各自行李堆放到行李架上了;因偶的书被偶推到床底最里面放了,他没发现,当他放他的行李车时发现里边被挡住了,于是又大呼小叫起来:里面是谁的东西?快拿出来!我的东西放不下!偶坐在过道上,看他那副熊样,更懒得动了,说,那是我的东西;于是他屈身去拉,发觉很沉,就问:里边装的什么?有那么精贵吗?还放里面去,快拿出来;我说:里面是书,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搬不上去,你要能搬动,劳驾你帮个忙;他就停住了,态度缓和了许多:真是书吗?现在还有人搬书上火车的?你喜欢看书?我没答他,他也没再继续为他的一个行李包腾地方,起身把那个欲往床下塞的行李举到行李架上放下了。我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他的态度转变是因为书确实太重他也不想太大动干戈还是对书存有的那种惯常的敬畏?不知道,反正再看这个霸道的旅伴,也不觉得其讨厌至及了。
记得大学刚毕业时,正逢全国下岗高潮,毕业就失业已成常态,工作久无着落,我就在大连的甘井子区早市附近租了间小屋,去批发市场批了些牙具、毛巾、香皂、梳子、镜子之类的生活用品在早市的路边上摆个小摊卖,一边守摊一边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全英文的《经济文章选读》看得津津有味,陆续有人路过,他们对我卖的东西不感兴趣,却对我手捧书的举动感到好奇,常常会有人停下来对我提出一些问题,临走,他们总会买一两套用具,怀着一种敬畏和钦敬,所以,有同学连摆三天未卖出一套,而我一天就卖出了八套(早市一般一天一小时,早上六点到七点),我想,那些人未必需要这些东西,但对知识、对积极的求知者的尊敬,让他们觉得他们应该做些什么。
带书上路,于我,也是第一次,其感觉,实在是与往日大不同,书似无言却有意,有书同行,就像怀揣一束光,照亮心田照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