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学堂日更第15天】
“姑娘今日这模样倒像个江湖人士。”他把打量的目光收了回来,慢慢说道。
“世间碌碌,本就是江湖,小女子自然身在其中。”安平婉转回答。
“那不知道今日这男子蹊跷死亡,姑娘是否知道答案?”楚惜说完,便抬手让屋内的寒铁军侍卫把地上男子的尸体抬了出去。见侍卫要把丈夫的尸体抬走,这男子的妻子便又满脸悲戚起来,那红肿的眼睛里似乎又要有眼泪齐刷刷地流下来。她一着急便扑上去,还未扑到眼前,一名侍卫便拔出了剑阻止了她,“大胆,我们大人办案,不得干扰。”
这妇人便退到一边,双手绞着帕子,眼泪汪汪地看着楚惜大人,偏偏这一贯冷漠的楚大人并未把这柔弱到我见犹怜的妇人放在眼里,丝毫也没给她一眼。
围观的客人看来看去也不知楚大人这案子如何破,瞧着无劲,人也就慢慢散去了。那胖胖的老板站在门边,瞧着这倒霉事发生在自己酒楼里,楼下又还有许多客人,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唯有地上那十三四岁的店小二,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楚大人,也不见害怕。
“你来说吧!”楚惜修长的手指一抬,直直地指着安平,“给这几位大家答疑解惑。”
“答疑解惑?还当我是你手下的小侍卫不成。”安平心里悄悄不满了一句。但仍然放下了一直抱着的双手,走动了几步,来到那位颇为悲伤的妇人面前,思量了一下,悠然开口。
“你并非是她的妻子吧?”
她盯着那位妇人的眼睛,好像笃定这位妇人寻不到什么反驳的话来说。
“我……”
“你们为何假扮夫妻我不清楚,但是,你身上这件外衣朴素平常,里面这件青绿色的衣裙倒是名贵得很,你用来擦拭眼泪的帕子也很是精致,且脂粉味太浓,这味道也不是短时间能熏染出来的,想必是久居风月场……”
见妇人止了泪水,之前那瑟瑟缩缩一派可怜的模样也转眼不见了,只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安平便又接下去说道。
“出门在外,住宿打尖,你仍处处小心装扮,那床上还有一块你未来得及收拾的抿了嘴唇的唇纸。桌子的如意包子你也未曾吃过,小二送了两笼,一笼九个,桌上那一笼不多不少,还有七个,你若吃了,这汤汁必然沾到嘴,可是我瞧你妆色依旧很好,只可能是他吃的。他刚倒在地上时,我观察他脚底有灰尘,显然是出了门,至于怎么出去怎么回来的,自是翻窗子,窗前那盆兰花折断的那枝叶便是证据。”
“这,这,姑娘,我确实与他不是夫妻,但我并没有害他啊。”那妇人争辩道。
“昨晚他何时出去的?”安平并未回答她的话,反而换了话题。
“奴家不……不,不知……”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又怕说出什么,引来更大的麻烦,这妇人连话也说不利索了。她害怕地看了一圈,那位楚大人脸色冷峻,寒铁军如同雕像,而这姑娘,如此聪慧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于是她唯有低着头,一言不发。
“昨晚,只你一人宿在房里,今日一早,这男子才回房,他来不及洗漱,便喝了一口热茶。甚至你不知他会突然破窗而入,因此把正梳洗完,还在在描妆的你吓了一大跳。是不是?”安平不紧不慢地陈述着,那模样好像亲眼看见了那些场景似的。
“是是是,奴家的确是沉香苑的人,那人是我的恩客,之前也来过几次,我也见过他,不过他都是来喝酒听曲子,从不留宿,也不叫姑娘。前些天,有人来我们苑里,给了一百两银子,叫我无论如何也得把这男人留住。你知道,吃我们这碗饭的人,那有银子才能安身啊。”
“那晚他果然宿在我房里,不过没多久他就匆匆忙忙要走,而且还逼着我跟他一块走。奴家可不想,但他好像非常急的样子,这一路我可吃了不少苦头。”妇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哭诉道,“我这是什么命啊!”
“他昨晚定了见了什么人。而且他还遭了暗算,这毒极大可能是那时下的,他早上一回来,饮下热茶,毒便发作了。”安平转身对着面前的楚惜说。
“什,什么毒这般厉害?”地上的小二正听得绕脑子呢,不由傻傻地问。
“曼陀罗!”“曼陀罗!”
安平和楚惜同时脱口说了出来,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表情,说完,竟不由地看了对方一眼。
看起来静雅贤淑,抽丝剥茧分析起案情来又这般聪明,而且那敏锐的观察力,可一点儿也不像个弱质女流之辈,这姑娘倒是让自己刮目相看了。楚惜在心里悄悄下了定论。
酒楼的老板忙活去了,店家小二和那妇人也都洗了嫌疑,这客房一下子就似空了许多。除了还剩一两名侍卫外,便只剩安平和那长身玉立的楚大人。
“多次相见,诚如姑娘这般兰质蕙心,我竟忘了询问姑娘芳名了。”楚惜正站在二楼的窗户旁,窗外有风,他那一袭黑衣的衣脚被轻轻吹起,不说话的时候,那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雕刻一般,极为冷漠,一说话,那一双黑眸便流露出捉摸不透的光,墨眉似剑,丰神俊朗中却能迷惑人心。
在幽国时,安平觉得,太子若含已算长的极为好看,不过,和面前这位楚大人一比,若含至多算是翩翩公子,而眼前这冷冷清清的一位才是公子无双,倜傥出尘。
“我叫莫痕。”她吐露出自己那个许久也没有人唤过的名字。
“莫痕?”他轻轻地念了一声。而安平却在这一声里,想起了自己心底最重要的那些人。
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了轻微的变化,安平十分快地调整了自己,又恢复到那平静的模样。
“对了,刚刚你想必早已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何还询问隔壁住的何人?”安平似乎才刚刚想起这个问题。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人来无影去无踪,隔壁房里的人还能睡的如此安宁,楚某有些佩服。”他声音很是好听,然而安平偏偏从这话语中听出了那么一丝丝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