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杨先生从医院里发来微信,一只空荡荡的饭盒,配文:“姥姥把饭都吃光啦。”
我在验收间用一张纸巾覆盖在眼睛上,默默地抽泣了。昨夜我失眠了,为了母亲插管的事,上一次我违背了父亲的意愿,签了同意的文书,这次轮到母亲,我拒绝了。
姐姐也同意我的意见。
但是我超害怕啊,怕自己选错了,就此失去了母亲,更怕自己因为怯懦把母亲送入生不如死的折磨中。
在无人的验收间里,我沉默地哭泣着,还好还好,这次没有选错!
母亲患病以来,杨先生和我一起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从不矫情,效率第一。此刻就让我软弱这几分钟吧,就当是告别这个花好月圆的原生家庭,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却无人喝彩了。
杨先生非常理性地和我分析他如何请假,他说周二周三他得正常上班,周四周五再请假。我知道他的压力也抗到极限了。
我没说安慰的话,只回了句“放心,周二周三我去陪床”。他也没说软语,我们都懂,此刻的沉默比任何安慰都有力——他知道我看似柔软的壳里,藏着怎样的坚韧;我也知道,他冷静的语气下,是怎样的心疼。
我们从不是彼此的铠甲,却是漫漫长夜里,能互相借一点温度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