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认为食物的诞生并不仅仅为了穿肠而过,每一种味道,都以其独有的方式,提醒着我,认清明天的去向,不忘昨日的来处。
提起煎饼,绝大多数人会想起路上的早餐摊点:煎饼果子!香脆并且经济实惠,很少有人没有吃过。
而我要说的煎饼,却很少有人吃过。煎饼不是去掉煎饼果子的果子就是煎饼,如果说煎饼是一种主食的话,那么煎饼果子只能算是点心。
煎饼,属于一种特别面食,非常薄,多以小麦、玉米、杂粮制作而成。外面的人或许只知道煎饼卷大葱,其实这种吃法非常少,只是在很穷的年代没有菜吃的情况下才会吃,就好比馒头配咸菜一样。
出生在山东东南部城市的我,从出生能到能够吃饭,第一口就应该是煎饼。煎饼是那个时候能够填饱肚子,并且家家吃的起的唯一食物。
那个时候我还记得,烙煎饼是需要手工的,每一周我妈都要在头天晚上泡好一大盆的麦子,第二天早起去打磨的磨坊把麦子磨成“糊子”,然后将俩大桶的糊子运回家。 没有机器的年代,人力就是最好的工具。
在农村,每一家几乎都有一台烙煎饼的鏊子,跟做煎饼果子的那种锅一样,只不过比它大7、8倍。 烙煎饼是一个非常累的活,需要将“糊子”放一点在鏊子上,用一个木铲将面糊摊成薄薄的一层,同时还用估计鏊子下面的火候,烧的稻草或者玉米杆都是很容易着完的,煎饼在鏊子上熟了以后将其揭下来放在一旁,一般烙一次煎饼是一家人一周的口粮,烙一次需要一天,所以那个时候每家的妇女都是特别累的。
但是对于我来说就是特别高兴的时刻,热腾腾的煎饼是最好吃的,每一次烙煎饼我都会蹲在旁边帮我妈烧火,终于等到快饿了的时候,我就会跑去拿一个鸡蛋,让我妈给我打开撒在煎饼上(这应该是煎饼果子的雏形吧),熟了之后揭下来就可以直接吃了。
摊了鸡蛋的热煎饼是那个时候小孩子最喜欢吃的食物,每一次烙煎饼的妈妈生身边一定会有一个帮忙烧火的小孩,乐此不疲。
但是我妈在嫁给我爸前没有做过这些,因此在后来的烙煎饼,她烙的总是比别人家的厚,在接下来的一周里,我们一家吃的煎饼都是又硬又厚,我是真的咬不动啊,所以那个时候我总会去我奶家蹭吃煎饼。
太穷的年代,主食也是有限的,我小的时候特别贪玩,常常在外面玩的不回家,玩饿了就在别人家蹭饭吃,后来我妈开始管我,不许我在别人家吃饭,我不听照吃不误,最后我爸出马,吓在了他的威严下,饿了只能跑回家啃我妈的硬煎饼。一边使劲的咬着,一边在嘴上嫌弃我妈手艺太差。
慢慢的懂事了才知道,即使是我妈那又硬又厚的煎饼,在家里也是供不应求的,我妈不准我在别人家吃饭,是因为我吃了别人家的口粮,别人就会吃不饱。没办法,我只能盼着每周一次我妈烙煎饼的时候,吃鸡蛋煎饼解馋了。
与煎饼的斗智斗勇下,我的牙口越来越好。但是村里的手工煎饼也越来越少了,家里的鏊子也拆了,取而代之的是机器煎饼,煎饼机取代了传统的人工。我的鸡蛋煎饼再也吃不到了。
在我们那现在的主食仍然是煎饼,不管是在外求学的学生,还是在外漂泊的打工者,在外想念的都是家里的煎饼,离开家乡带走的也必然是煎饼。每一个人都会背上十几二十斤的煎饼,解解馋。
即使生活条件好了,回到家我也不爱吃米饭,馒头。煎饼是我的最爱,虽然机器烙的煎饼软了,好咬了,但是我仍然想念我妈烙的又硬又厚的煎饼,这种味道现在只能怀念。
不可否认,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各种个样的食物充斥在我们周围,人们的口味也变的挑剔,不美味的食物在渐渐淡出餐桌。也许在过几年,煎饼就连现在的机器煎饼也会消失。
可是无论无论漂泊在外的脚步怎样匆忙,不管聚散和悲欢来的有多么不由自主,行走一生的脚步,起点、终点,归根到底都是家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