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在野地里这么早地徜徉。大地被铅灰的色彩所笼罩,凝重,朴素。四野蒙着白茫茫的轻纱,山朦胧,水静流。繁杂喧嚣的纺织娘此时也收敛了许多,有气无力地咕噜几声,仿佛是告别昨日欢宴后的最后曲目,苍凉。
偶尔能听到树梢传来的鸟鸣。它一定和我一样吧,醒得早。宛转着啼音,仰首振羽,啁啁啾啾地对我说:“快!快!一起,看日出。”
太阳大约是躲在那峰峦之后,偷偷地抿嘴笑着观察着这一人一鸟。这孤寂的人儿和同样落单的小鸟,在这秋风露水的旷野上,大眼瞪小眼,彼此不相见。呵,多么有趣的一对鸟人!
这一带以灌木居多。它们匍匐在山野,纵情高歌于峰岭。偶尔有那么几棵乔木,稀稀落落的杵在田间地头,很是惹眼。纵贯整个乡场的摆龙河,翠衣摇摇,裹着一团沛然生机,不紧不慢地由南至北,从东到西,挥洒山谷,浸润草木,养育生息。
所以此时的我,能凭着将隐的月色,纵目看到那黛色的连绵,灰黑的枝影,堆叠的云翳。它们笼笼统统,挨挨挤挤地,最终把天边压成一条清灰的绸带,在晨风中微微地拂动。
风,凉凉地在坝子里温柔地摸摸这逗逗那。它梳理草丛,翻拣着最佳的虫唱;它吹皱一汪碧水,荡起细小的涟漪,为河道裁剪曳地的百褶裙装;它喷吐点点晕彩,给稻米换上嫩黄的闺房;它掠过果园,翻过菜地,把飒爽的风情悄驻果蔬的心脏,化为甘甜的汁液,等待农人的采摘,大众的品尝。
乘着饱满风情的心舟,我沿河溯行。参差披拂的菟丝子在河岸大声的吆喝着:“赶早趁早,鲜美的松下菇,紫花菌啦!”豇豆树挂着长长的绿眉,立在河堤上,吧嗒吧嗒地咬着旱烟,褶着一张老脸,笑眯眯的不说话;喜笑颜开的马兰花,在渠边跟我点点头,又揽水自照,慢吟道:“马兰花,马兰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勤劳的人儿在说话,请你现在就开花。”
鸭跖草扇抖着一对天蓝的翅,腆着嫩黄的小身躯,努力地想挣出草窝子;蓼花艳艳,酡红着脸蛋,羞怯怯地扭着娇体,欲语还休,那一抹健康成熟的秋情,燃烧了我的眼眸;喜树在旁凑趣地打上一串串的灯笼,恰如其分地添上几许暧昧。哦!河水在吟唱,我的心儿在飘荡。
云散,天开。一轮红日不知什么时侯拨开帷幕,跳至山尖,它绽放出慈蔼、温存的光。朗朗乾坤下,鸡鸣,狗吠,炊烟起。农人荷锄歌于道,摆龙河湍流奔远方。
晨光,拂着我微皱的衣衫,掸了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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