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么真真切切明晰这个词,是在我被诊断出严重的腰肌劳损的那段时日。行动明显不便,坐在难受,站着辛苦,弯腰艰难,唯有躺着,平躺着稍微缓解了一点苦痛。这一刻才真正领会到所谓的感同身受,不是书本上看来的,别人口中听来的,而更多的是实践来的。母亲这辈子,一直处于忙忙碌碌的状态,年轻的时候供养我们三兄妹上学太过辛劳,时至今日终于可以享点清福,不料腰椎间盘突出和骨刺增生让她的睡眠和身体一直处于苦痛状态。作为儿女,想改善她的生活状态,求医问药之外,更多地希望她暂时离开围绕了二十多年的灶台,多走动,多按摩,没事打打网球(网上看到的偏方),甚至我多次鼓励母亲去爬山,郊游,长途跋涉去南方看看山水舒展心情。母亲起始是拒绝的,后来在我们的鼓动和百般说服下才勉强同意。我作为一个马拉松爱好者和有强健身骨的父亲,似乎表面上是在照顾母亲的身体,根据母亲的状态慢慢来,但我们对高山森林和大海岛屿的向往与贪恋,母亲是看得到的,于是我们的行程在母亲的规划下更加完美浪漫。那时,我以为是在疗伤,是在恢复,却不料母亲在那段美好时光中按捺了什么,经受了什么。
直到今日,艰难躺在床上,痛苦难耐,漫漫长夜,失眠已成了必备,跑友群里约着每周的聚跑,我却只能悄悄潜水;朋友约着我的最爱吃火锅看电影,我却无心赴约;闺蜜唤我去按摩我却无力应答;曾经心驰神往的旅行胜地,当某某客服告诉我有难得特价机票,要不要购买,我却无奈拒绝。因为只有躺着才能得暂时解脱。
感同身受和共情也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高中的时候,一个同学告诉我她怕火,我以为她怕火就像我怕黑一样,结果在春节的篝火晚会上,她被突如其来点燃的火苗,吓得瘫坐在地上,哭的失了神。后来才知道,她小时候,家里半夜火灾,她被困在火海里,母亲为了救她,被烧伤,这个噩梦伴随了她十多年。
大学的时候,一个朋友告诉我她怕吃药,我以为她怕吃药就像我怕打针一样,结果在一次流感病毒肆虐的时候,她发烧了,昏迷中她还是哭着喊着不要吃药。后来才知道她小时候患了癫痫,经常时不时犯病,知道她有病的小朋友都不和她交朋友,终于在治疗了九年后,她终于不犯病了,她以为她终于可以交到朋友了,然而高中时候,一次常规的简单的吃药的动作,让她再一次成为了众矢之的,再一次的如台风过境,没有了一个朋友,同桌也申请换位置,从此她成了没有同桌的人。
也许,我为母亲做的一切,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是,乖女儿,我只想躺一会,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