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海路,从西湖延伸至繁华的闹市,傍晚的平海路,边上的高楼里闪烁着炫目的光,照亮原本沉寂的黑暗。人们在这里走过,留下了还未被遗忘的惊叹。地平线上三四米的地方,奢华总会被人提起,满目的珠宝映衬着高档的礼服,摇晃的铭牌在优雅的贵妇手中掠过,交响乐的悠扬伴着香淳的香槟,沉迷于此的男人轻扣手指,弹掉香烟的烟灰,习惯性地用柔情的目光赞许身边的女子而那女子深情而妩媚地用微笑回应,指尖熟练地转动着金色的卡片。
有人说这是城市中心,这是天堂,这是人性的至高点。我也曾深信不疑,此时的纸醉金迷,此刻的红尘奇幻,正是这条道路的未来。当上帝用魔力抹去了那三四米,这条路的厚重得以撑起千万人的脊梁,人们在这里穿梭,人们在这里生活,在这里穿梭的人们躲避着来自异乡的传单,在这里生活的人们驱赶着赖在门口的乞讨者。
年幼的孩子伸直了手臂在肮脏的垃圾桶里费力地寻找着什么,终于他找到了,他熟练地把可乐瓶拧成麻花,满足地向跪在路边用力磕头的女人跑去身着破烂的女人停下工作,把孩子揽入怀里,微笑着亲吻了孩子,那是女人唯一能给的奖励。
中年这个词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在这条路上,总会有一架破旧的电子琴,一台沉闷的架子鼓,三把泛黄的吉他和一群已入中年的男人,稳重嘹亮的嗓音唱了过往的情歌,吸引了不少路人的围观,被歌声吸引的人们总会感慨:“看他们盒子里的钱,比我赚的多多了!”
这里不是巴黎香榭丽舍大街,也不是纽约时代广场,没有忧郁的油画艺人用色彩描绘出世间的百态,有的只是一把古旧的二胡,颤抖地诉说一个早已尘埃落定的爱情故事。
在这里,有人会去相信理想,也有人会去承认现实,所以当这首古曲慢慢响起的时候,眼泪和冷笑往往是相伴而来的,而触动这两种感情的本就是同一个词,是一个叫做回忆的词。
当一个人要在自己的世界里经历多少次悲伤才有资格去见证另一个人的世界,而世上的路不用,一旦它被披上柏油外衣,它就有资格见证在它身上发生的一切,因为这就是它的世界。人们在这里因相聚而欣喜因分别而失落,即使你已经站在灯光的顶端,也无法逃脱高处不胜寒的孤冷!
一位老者会在信号灯下平静地望着满目的色彩,霓虹灯闪过他深远的瞳孔,车影在他身边掠过,人们知道他在等待,等待什么?不得而知,没人人会上前询问。让我们将他的时间倒退六十年,让我们可以用年轻来形容他,可以让我们到最激荡的年代来里去感悟一段青春。战火纷飞、百废待兴或者背井离乡、流离失所,岁月可以用来被燃烧,而到某一天,同样可以用来被冷却。
年轻,到底意味着什么,是在球场上用尽全力的奔跑、跳跃、冲撞,让汗水浸透衣服,放肆所有能够放肆的东西?还是穿上特制T恤,捧着宣传册,在这条沉默的路上拦住一个又一个的路人去讲出已经练习了无数遍的产品介绍语,用僵硬的微笑来祈盼有人能听完。这一刻的年轻,让汗水代替泪水,让微笑送别冷漠,让阳光晒黑皮肤,只为了在母亲关切地问起近况时能有资格说一句“我过得很好”!
这条路包容着不同,肤色和种族的偏见早已被它忘却,它的尽头是美丽的西湖,西湖的历史早已沉入湖底,只有坊间的几个传说若隐若现,而它的未来正不断被人修改。此刻的西湖,是梦幻的,她像一个娇羞的浣纱女,用纤细的双手拨动湖水,只留远处仰慕者静静的叹息!
路不会说话,人会;路没有情感,人有。自恋者自恋着自我,自我在世间游荡;自卑者自卑着人群,人群在世间游荡。如果相聚是为了在分别的时候变得更加不舍,那么为何还有人宁愿去选择相拥;如果历史的起点是为了在它终结的时候陷入残酷,那么为何还有人愿意去寻求公正。
生命时钟滴答游走,却骤然停留在这一刻,这一刻,狂欢吧,在这灿烂夺目的灯光下,行走在这条路上的每个人,每个人总能找到一个让自己感动的理由,虽然贪婪是最先进的克隆技术,单眼泪和微笑依旧会绽放出最独特的色彩,融入这个世界,跟随还未陷入尘埃的承诺,去相信还有人在见证你的命运。
在这里,每一个过客都在拉扯,拉扯出时间的猝不及防,错过了华丽的年华,让出了云淡风轻,留下的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旅行,来来往往的人看惯了街边的风景,晚班车路过执拗地拖长了落地玻璃的光线。有个人会愿意停下来匍匐在地铁站口做一次虔诚的礼拜,在嘈杂的人群,拉着长音,忽远忽近,低头告诉这条路他的故事,路没有说话,静静地听他讲完。
会有一群人在这条路上迎接黎明,在这条路上告别黄昏;在这里收起大刀,在这里竖起墓碑;在这里看见了一个世界,在这里虚构了一个未来!
路人一直在路过,而留下来的早已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