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到贾平凹的《小桃树》不由得想起了我的奶奶,想起了老屋门前的那个枣树。
小时候和爷爷奶奶住在一个大院子里,我们家院子很大。东面的茅草屋爷爷奶奶住,北面的瓦房是我们家住两间,挨着我们的房间二伯住着。院子中间是父亲修的一个大花园,里面好不拥挤,热闹极了。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花,每一次我都会拉着父亲问这是什么花?那个叫什么,啥时候开花?父亲总是不厌其烦的像照顾孩子般一边侍弄着那些花一边给我讲,“最中间的是牡丹,它是花中之王,开的时节让其他花都失了颜色”“这边的是芍药”……我问了不知多少次,父亲也回答了不知道多少次,到如今我能记得的花名依然屈指可数,当然这屈指可数的花名里大都从父亲那里知道的。父亲不仅爱花也爱树,院子里有樱桃树,梨树,葡萄树,柿子树,银杏树,无花果……由于院子里花草树木多,蚊虫也多,母亲没少抱怨过,可是父亲依然爱极了他的花花草草,只要一有时间就带着我整理他的小花园、果树,我每天都盼着果树开花,结出果实来。而这些都不及门口那棵大枣树带给我的欢乐多。
门口那棵枣树已经很老了,我伸开胳膊搂不过来。它略高一点的枝干有分叉,分叉也已经长得非常粗壮了,那粗壮的枝干上又分出数不清的叉来继续向四面八方伸展开去。我们院门超西,门口有一条不算太宽的通道供我家和邻居通行,枣树并不挨着院墙,而长在路的另一侧。即使这样,夏天来了,我家小半个院子都在枣树的阴凉之下。枝叶长得高,总是不声不响的从嫩绿渐渐变成深绿,绿的发亮。至于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结出细细小小的枣妞儿,却全然不知。
农忙的时节,大家都出去忙活了,家里只有我和奶奶,奶奶那时摔断了腿,只能借助小板凳挪到院门口乘凉。我就挨着奶奶,央求她给我编各种各样的好玩意。奶奶会用杨树叶给我折小勺,一个枝子上一串树叶就能折成一排排的小勺子,我用这些小勺来装水再去浇那些从大枣树根部长出的小小的枣树,或者把那一排排小勺扬起在风中,当做风铃,用嘴巴叮铃铃的配上音乐,逗得奶奶咯咯笑。奶奶还会用槐树的嫩枝条编成小漏罩,我把小石子当做米,放在水中来淘米。奶奶简直就是魔术师,玩累了,我就趴在奶奶身上睡着了。等我醒来,我乱糟糟的头上准会出现两条又细又长的麻花辫。
突然有一天早上,就看到爷爷准备了一根常常的竹竿,原来是要打枣了。父亲这个时候一定是在树上的,我和爷爷在树下,爷爷会敲一些稍高一点的枝上的枣,低低的枝子上是没有枣的,多半是没有熟就被调皮的孩子们清的干干净净了。也有的小孩儿回去爬树,或是偷偷的竹竿来敲,可是枣树上的枣简直太多了,等到我和爸爸爷爷来敲枣时还是满满的一树。
那些粗壮度适中的枝干,爸爸会直接爬上枣树踩上去,摇一摇那些轻细的枝子,枣子变哗哗坠落,落到院子中爷爷铺好的布袋上面。那些摇不到的就要父亲用到竹竿站在高处去敲,我总是担心那些枝干太脆会被父亲踩断,以致他摔下来。可是父亲胆子很大,很高略细的枝叶敢去踩,摇晃,一次也没有摔过。
摇下来的枣,爷爷负责中心地带的收装,我负责去捡滚落到院落边角里的枣子。在我和爷爷的配合了很快装满了一簸箕又一簸箕,然后再装到袋子里去。
我们收完枣,会给左邻右舍都送一些去,剩下的就放在院子里晒红。
那棵枣树上结的枣自然不用说,又大又甜。我家门前的那棵不知道招来了多少小伙伴的羡慕,那棵老枣树也给我带来了无穷无尽的欢乐。长大后,我再没有吃过比我家枣树上更甜的枣了。
又是一年清明时,我回到故乡,想去看看那棵枣树,却连我家曾经的院落都寻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