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读者们，不要像曾经的我，为卡夫卡的终生未婚而心疼和唏嘘了。看看这封信，这样的卡夫卡压根不适合婚姻。
在每个转折处并非优柔寡断挫败了我，而是一种从来不属于我的坚定信念，尽管有我对你的爱，但我却无视它。不过，最终，这种信念将不会被无视，因为它直接源于我的天性。
我不是一个人; 我不能冷酷无情地折磨你，你是我最爱的，是全人类中我惟独爱的(就我所关心的而言，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能力拥有他们，并且不想要他们)，冷酷无情地让你原谅我所遭受的折磨。
但是一旦我们生活在一起，我就将变成一个适合于被活活焚烧的危险的疯子。我将造成浩劫! 不得不造成! 如果我不造成浩劫的话，我就将变得比以往更加失落，因为那将是违背我的天性的，而且无论谁碰巧跟我在一起都将失落。
今天，菲丽丝，当读到你的信时，它是那么甜蜜，以致完全把我弄糊涂了，当我试图追寻你的仁慈的源头时，我又一次强烈地认同了我昨天所写的话。
没有人可以说我们不假思索地做了夫妻; 影响我们的不是亲近，亲近可能给人以错觉，而我们之间没有片刻的欺骗，没有哪一句话是欺骗。然而，到如今，菲丽丝，你不能看出你实际上已做了什么吗，不能看出你仍然有权毁灭什么吗。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我会绝望地向它伸出手去，然而它并不是为了我。在每个转折处并非优柔寡断挫败了我，而是一种从来不属于我的坚定信念，尽管有我对你的爱，但我却无视它。不过，最终，这种信念将不会被无视，因为它直接源于我的天性。
到现在几个月了，我不是一直像某种有害的东西一样在你面前蠕动着吗? 我不是一会儿在这儿一会儿在那儿吗? 你不是一看见我就开始感到厌恶吗? 到现在你还不能看出似乎灾难——你的，你的灾难，菲丽丝——要被挡开，我不得不仍被关闭在我自身之内吗? 我不是一个人; 我不能冷酷无情地折磨你，你是我最爱的，是全人类中我惟独爱的(就我所关心的而言，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能力拥有他们，并且不想要他们)，冷酷无情地让你原谅我所遭受的折磨。当我处在一个能清晰地看到这一点的地位上，怀疑它，发现自己的怀疑被证实，并且继续怀疑它时，我能够容忍这种处境吗? 如有必要，我可以像我现在一样活着，把怒火埋在心里，忍受信件的折磨，但是一旦我们生活在一起，我就将变成一个适合于被活活焚烧的危险的疯子。我将造成浩劫! 不得不造成! 如果我不造成浩劫的话，我就将变得比以往更加失落，因为那将是违背我的天性的，而且无论谁碰巧跟我在一起都将失落。你想不到，菲丽丝，文学在某些头脑的内部造成了怎样的浩劫。它就像在树梢上到处蹦跳的猴子，而不是稳稳地呆在地面上。它就是失落，是不可挽救的。能做什么呢?
读到你谈到你弟弟的婚礼的情形，他的岳父母崇拜他而他的父母爱他们的媳妇的情形，你想象我感到了什么人类的同情吗? 不过，当我读到你就我父亲所说的话时，我的确感到了忧惧，就像你在改变你的忠诚，准备同他一起来反对我。
弗兰茨
(1913年7月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