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打扫卫生时,翻到一本1994年买的巴尔扎克的小说。书名叫《搅水女人》傅雷翻译的。
书被认认真真包起来了的,但由于时间太久包书的纸已经破烂不堪,只好去掉了。记不得是哪年回中国家时带来韩国的了。
巴尔扎克的作品佳作甚多。《幻灭》《欧也妮葛朗台》《高老头》《交际花盛衰纪》《纽沁根银行》不过我最喜爱的还是傅雷翻译的《贝姨》《搅水女人》
尤其《搅水女人》绝对算得上是一本妙趣横生,精彩绝伦的小说~!
人物各有特色,社会,历史背景描写细腻准确,语言精炼,妙语连珠,幽默诙谐,常常让人笑不可抑,然后悲从中来,继而若有所悟~
巴尔扎克真是位天才! 傅雷的翻译功底也让人叹为观止~ ! 本人不材,也做过两年多低级翻译,现在想来真是十分汗颜! 我那也叫翻译?!
当年购得此书,并没多在意还以为是写什么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后来偶然一读,才发现搅的是世事人情水的故事。一读之下,爱不释手! 20多年来一读再读,竟然每读一次皆有新的收获。故而后来又买了一本,特意带了一本来韩国, 以便随时翻阅。好在现在好多书网上能下载,算是解了我搬书辛苦之困。
小说开头介绍了时代背景和出场人物以及人物之间的关系。
一七九二年,为人阴险罗日医生,娶了当地最漂亮的女人台戈安做老婆。然后介绍了女方的家世,以及罗日医生为啥要娶她的种种算计,以及最后用这些算计霸占了老婆的家产等等.......
罗日医生与罗日太太生了一儿一女。不过她们的婚姻实在是可怕,巴尔扎克用犀利的描写让我们看到了罗日对太太的冷酷以及对儿子的荒谬教育。
“于是可怜的妈妈脸色黄得像木瓜。据说罗日有心用文火慢慢儿烤她;看她神气,此话倒也并非虚谣。她的脓包儿子的态度叫受了冤枉的娘更加伤心。那家伙事事糊涂,父亲既不管教,或许还加以鼓励,所以儿子对娘应有的孝顺和规矩完全谈不到。”
接着笔者又用简洁幽默的笔墨描写了女儿阿迦德的情形:
“阿迦德是伊苏屯最美的姑娘,长得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为了她的出世,罗日医生和他的好朋友罗斯多先生闹得友谊破裂。罗斯多过去做按察使的代办,不久以前从伊苏屯搬走。在伊苏屯那么山明水秀的地方上出生的人,看见一家人家肯脱离本乡,当然觉得奇怪透顶,要追问原因了。一般嘴皮刻薄的人说,有仇必报的罗日曾经大声嚷过,罗斯多将来一定由他送终。这话从一个医生嘴里说出来,作用跟炮弹一样。国民议会一撤销按察使代办的职位,罗斯多便离开伊苏屯,从此没有再来。”
不过我觉得最有意思的,是描写落日太太的兄弟台戈安和他的太太老东家皮克西沃的寡妇,巴尔扎克用活泼会写通俗的手法,描写了这类市井人物的单纯愚钝庸俗善良有趣.....
“台戈安的儿子,罗日太太的兄弟,不喜欢住在伊苏屯,到巴黎去另谋出路,在圣·奥诺雷街盘下一家油酒杂货铺。这一下台戈安可倒了楣。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油酒杂货商喜欢油酒杂货的程度,同艺术家讨厌油酒杂货的程度正好相等。促成各式各样志趣的社会因素,还没有人深入研究。我们不比埃及人,儿子不一定要继承父亲的行业,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一个人不开面包店而开纸店呢?这是一个很有兴趣的问题。何况台戈安的志趣还受爱情推动。老板娘漂亮得很,他为之神魂颠倒,眼睛望着她,心里千思百想,其中有个念头是:“好吧,让我也来开一家杂货店!”凭着耐性跟父母寄给他的一点儿钱,他和老东家皮克西沃的寡妇结了婚。一七九二年,人家都说台戈安的营业很好。那时两老还活着,他们把羊毛生意收歇了,拿资金买进政府没收下来的产业:而这又是一种金羊毛!他们的女婿罗日医生,差不多算准自己快断弦了,把女儿送往巴黎的舅子那里,一方面让她见识见识京城,一方面对她也不怀好意。巴黎的台戈安没有儿女,台戈安太太大丈夫十二岁,身体壮健,但胖得像葡萄收割过后的画眉。狡猾的罗日医生医道还高明,料定台戈安夫妻正和童话上的说法相反,两口子尽管日子过得快活,却绝不会生儿育女。他们很可能疼爱阿迦德。罗日医生存心不给女儿遗产,能送她到外地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好不得意。......”
“可爱的阿迦德到了台戈安家,对舅舅并不吉利。一个星期之内,或者应当说一旬之内,因为那时已经宣布共和,夫几埃·丹维尔凭着罗伯斯比哀一句话,把台戈安抓进监狱。台戈安先是不聪明,认为当时的大饥荒是出于虚构,又糊涂透顶,相信真有什么言论自由,一边侍候主顾一边说出自己的意见。罗伯斯比哀住在一个木匠家里,木匠的女人杜北莱替伟大的公民收拾屋子。也是台戈安合该倒楣,女公民杜北莱偏偏照顾贝利佬的生意。她认为杂货店老板的想法污辱了玛克西米里安一世。
台戈安太太认识内政部部长洛朗手下的一位秘书,也是以后几任内政部长的得力助手,姓勃里杜。勃里杜帮她活动,救杂货店老板。按说世界上总有些了不起的傻子,真正做到一清如水,所以那廉洁的科长决不向操台戈安生杀之权的人行贿,只求他们秉公办理!无奈要求那时的人秉公办理,等于要求他们让波旁王室复辟。吉伦特党的部长正和罗伯斯比哀明争暗斗,他对勃里杜说:
“你管什么闲事呀?”
老实的科长到处说情,到处听到那句冷酷的回答:“你管什么闲事呀?”勃里杜乖乖的劝台戈安太太安静下来;可是她非但不去交结罗伯斯比哀的老妈子,反而把告密的女人恶口毒舌咒了一顿。她去见一位国民议会的议员,那议员自己还怕性命难保,嘴里却回答道:
“我会跟罗伯斯比哀说的。”
漂亮的杂货店老板娘听了,赛过吃了定心丸;那位保护人当然守口如瓶,一字不提。其实只要送杜北莱女公民几斤糖,几瓶好烧酒,就能救出台戈安。这一点小枝节证明在革命时期为保住脑袋而请托规矩人,跟请托坏蛋一样危险:你只能靠自己。台戈安性命是完了,不过上断头台有安特莱·希尼埃做伴,也算沾到一些光荣。没有问题,杂货和诗歌那一回是破题儿第一遭在真人身上结合,因为不论过去将来,诗歌和杂货暗里始终有关系。台戈安的死比安特莱·希尼埃的死更加震动人心。直要三十年之后,大家才看出死掉安特莱·希尼埃对法兰西的损失,远过于死掉一个台戈安。罗伯斯比哀的措施至少有一点好处,就是到一八三零年为止,杂货商都吓破胆子,没有敢再过问政治。台戈安铺子和罗伯斯比哀的住家近在咫尺。接手杂货铺的人营业亏本,把店基盘给有名的花粉商赛查·皮罗多。但是台戈安上断头台的晦气好像会传染似的,“女苏丹两用雪花膏”和“润肤水”的发明人也在那屋子里弄到破产。这个问题只能让占卜星相一类的学问去解答了。”
从字里行间我们也可以看到法国大革命并非像某些书上记载的那么神圣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