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都能看到奶奶站在搭起的的长条案前,动作熟练地在砧板上切着各种食材。脸上的表情总是波澜不惊,分外的安静,很少能看到她和女人们说笑,除了偶尔和林嫂、影少爷爷的童养媳秀姑搭几句话,平时基本不讲话。
但樟村人发现,奶奶外表的沉稳冷然之下,却有一颗善良淳朴的心。很多次她偷偷地把自己粥碗中的粥分拨一半倒进老人、孩子的碗中;给失明、痴呆的老人喂粥,又用清水把他们(她们)污脏的脸擦洗干净;帮牵带着几个孩子,分不出手来的妇人打粥,甚至顾带着帮她们看会孩子。稍微有空的时候,也很少会坐在那里歇息,总是背着或牵着小叔子在院场中转悠,逗哄着他玩。
奶奶就以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浸润了众人的心田。慢慢地,樟村人都认为林大先生真真选了个好儿媳妇,“大先生有福哦,林家得福报哦。”“塘少爷娶了巧妹,能守得住家业了。”时常有老人、妇人发出此番感叹!三先生、五先生、六先生的婆娘更是羡慕方氏“大嫂当真是享福!巧妹来了,小儿子就不用养了,啧啧!”
林大先生对奶奶的一切都看在眼中,村民的认同赞美也听在耳中,他面上不说,心里是得意的,自己的眼力不错,巧妹果然是个好儿媳。至此,奶奶在她公公心中的地位更上了一层,可以说,奶奶赢得了所有人的心,但独独得不到塘少爷的认可。
塘少爷退学后,就跟着林大先生学管家业,这次赈灾施粥更是被林大先生指派,每日都要在粥场看管摊派情况,和着账房先生每日算清粮米及其它食材的用量,计算着日后的差额,需再填补的数目,及时告知林大先生,以便众乡绅再摊派些米粮,以保证三月施粥不空灶。
林大先生让塘少爷每日在粥场,一来为给儿子些历练,此种大事最能磨砺心气;二来为让他和巧妹多接触,冲淡一些姣姣姑娘带来的影响。奈何,塘少爷不敢抱怨父亲,却把一腔怨气都撒发在奶奶身上。总认为是这个丑丫头、秃丫头的到来才圈禁住了他。所以,在粥场从不给奶奶一点好脸色,一张俊秀的脸扳的硬硬,难以接近。
年后,春风吹进江南岸。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山坡草地都披上的新绿。林家祠堂场院中的粥棚已经拆了,樟村近二千人口,无一在饥荒中饿死,林大先生和众乡绅公德圆满。半年后,被感恩戴德的村民筹资立碑歌颂,教子弟们不忘活命之恩。
此碑在林家祠堂前矗立五十多年,历经风雨洗刷,却在文化大革命中被红卫兵小将们砸的稀巴烂,化成一滩碎石被扔进水渠,被泥沙卷滚着冲刷得无影无踪!
《童养媳》萍常心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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