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只比我大两岁,从我开始记事,就是和姐姐一起打打闹闹的过来的。忘不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尽管已经渐行渐远。有一些甚至已然封存于记忆的某一个角落。但是,那种珍贵,足以用一生去慢慢回味。
记忆中的姐姐胆儿小,很怕“鬼”,而她的小跟屁虫---我,自然也被同化了,一到晚上什么事都不敢一个人,我们一块去上厕所,一块去厨房盛饭,就连在盛夏的晚上睡觉时,也会将床单把我们两个小娃娃从头裹到脚,在满身的汗水中酣然睡去,怕的就是眼前会突然出现个“无面小鬼”。那时候,我们总会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闹翻天。我的天性可能比较较真,也可能比较任性。但是姐姐好像从来都不愿让着我似的,她喜欢用她也心惊胆颤的“小鬼故事”来吓我,或用一些表情或言语去激怒我,有时候还会故意找些事情让我生气。那时候我一直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那样。不记得我们有多少个放学的日子,扛着扁担提着铁桶去河边抬水,有说有笑的去的,回来的时候打架打的扁担甩了,铁桶扔了。我们还会站着不动,互相掐对方的手,谁叫痛了谁就输了.....然后在爸妈的吼声中再去把水抬回来,我在前面她在后面,她依然会把系起水桶的绳子放在她那头好多。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姐姐在不到10岁时就开始下田干活,割稻、栽秧、摘棉花,一到假期,她便和村里的大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而我,却因为打小身体不好,被“分配”在家,包揽了家务活。晚上,我俩趴在那灰黄的灯光下,咬着铅笔,掰着手指头做自己的功课。姐姐有时候还会因为做不好练习急得直哭。我初中的时候数学学的比较好,初一是帮在初二的她列过算式的,当然,我现在也是不能提及此事的,哈哈。晚上我们写作业的时候,奶奶有时候会打开小柜门,给我们分吃的,妈妈也有时候会从锅灶里端出一大瓷缸煨好的枣子。有时候,隔壁家我们同学也会来我家一起写作业,也许是因为那个枣子太甜了,也许是因为她们的爸爸会在她们早上炒饭放了一个鸡蛋会追到上学的路上一顿打,到现在她还会说,小时候好羡慕你啊.....
好像是1995年,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天气也像现在一样不怎么好,一直下雨。那时候,我和姐姐都不住校。每天都要早早起来去上学。记忆中的那些日子总是很困,早上总是觉得睡不醒。我记得那些日子,奶奶总是会喊我们起床,睁开朦胧的双眼起来后,我和姐姐一个锅上一个锅下,一起做早餐、一起吃饭、然后跨起书包去学校。推开门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感觉就像梦一样。我和姐姐就那样高一脚,低一脚的在乡间的小道上相辅而行。姐姐撑着伞,在后面抱着我,怕我被雨淋湿。那个时候从未觉得姐姐在身边究竟有多么好。
直到姐姐初中毕业了,为了我读书,外出打工;直到我不得不一个人无论晴雨,都得撒开脚丫子在家与学校之间的路上疯跑着;直到我在这同样的雨季在家乡的雾霭中浅浅升起时独自撑伞的时候;直到我想起来曾经也是这样的日子,她在我身后紧紧抱着我的时候,我才真的体会到,姐姐曾经陪伴我的日子原来如此温暖。
那年我上大二,姐姐从杭州辗转到南通打工,暑假开学前一周我从家赶了一天的车去到她所在的城市,那时候我没有手机,只是按照提前约定的点在那见面。傍晚,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面孔,我没有惊慌,因为我知道她一定在那等我。还是我曾经的姐姐,只是我那从难以从繁重的工作中舒缓过来的姐姐,虽然一脸的憔悴,却已然亭亭玉立,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稚嫩和青涩了。那段时间,我们似乎又回到了童年,一起洗澡,一起吃饭......她疯狂的给我买衣服、鞋子,带我吃那街头琳琅满目的小吃......回校的那天,她把刚买的诺基亚给了我,让我到校第一时间办卡联系她,又塞给我她刚发的工资,我们在街头哭的稀里哗啦......好像见面是一件非常难的事,后来直到自己成家,才知道原来长大的无奈,真的是一个渐行渐远的过程。
我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想起曾经的温馨。想起你曾经的小马尾,曾经你演练过的算术,想起你曾经满脸的青春痘,想起我们一起在老屋灶灰里面看柿子熟了没有......我好担心那种温馨的感觉在琐碎的鸡毛生活中慢慢淡去。直到后来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看见你心疼我的眼神!直到我去上海出差,你听说我眼睛突然一半模糊了,就扔下手头工作不管不顾的来到我公司带我去医院检查,我才知道,你仍然在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