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妈妈和往常一样,在厨房忙碌着。这时耳旁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妈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好吗?”哦,是孩子,刚才还在客厅写字,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我背后。
“什么问题?”我依然埋着头忙碌着。
“我想问你,如果好多年好多年以后,如果,我说的是假设,如果你不在了,你会捐赠你的眼角膜吗?”他声音很轻,却让我大吃一惊,怎么今天会问这样的问题。我放下手里忙碌的活。
而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有点语无伦次。
“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我...我…我不知怎么回答你。”
“不行,你必须得回答。”那语气轻而坚定的已经不容我回避。
“我想,我想,我不会。”妈妈终于说出自己的想法。
“呜……你太让我失望了。”他哇哇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跑回到书桌旁,“我没想到你那么不好,我那么爱的妈妈居然会那么不好,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想到你连一个小小的眼角膜都不愿意捐。”
妈妈想不到这回答会让他这么伤心,不知所措的,不知所措地坐在他旁边。望着哭的伤心的他,并轻轻问道,“你会吗?”
“我会的!我以后会告诉我的孩子的。你看看,这篇文章上的这个小女孩子一家人,就能做到,他们全家都捐赠眼角膜,这一家外国人有奉献精神不自私,哪怕人不在了,都是那么有意义。如果人死了,能把自己的眼角膜给捐赠,给看不见的人带来光明,那真的是很有意义的.....”他泪光闪闪的,边哭边指着课文跟妈妈说。
妈妈顺着他指的,看过去,看到的是《黄冈小状元》语文详解里的一篇,一篇《永生的眼睛》的文章,我在阅读时,我发现他用虔诚的眼睛看着我:
《永生的眼睛》
我14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夺走了母亲的生命。那会儿,我的内心一直笼罩着巨大的悲哀与苦痛。一想到从此以后我再也得不到妈妈的呵护了,泪水便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我无法面对没有妈妈的孤零零的生活。
当天下午,一位警官来到我们家,对父亲说:“先生,您同意医院取用尊夫人的眼睛角膜吗?”
“当然可以。”爸爸痛快地回答。
我被他们的对话惊呆了。我不明白那些医生为什么要将母亲的角膜给予他人,更让我无法明白的是,爸爸居然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我痛苦难忍,不顾一切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你怎么能让他们这样对待妈妈!”我冲着爸爸哭喊,“妈妈完整地来到世上,也应该完整地离去。”
“琳达,”爸爸坐到我身边,平静地说,“一个人所能给予他人的最珍贵的东西,莫过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很久以前,你妈妈和我就认为,如果我们死后的身体能有助于他人恢复健康,我们的死就是有意义的。”
很多年过去了,我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家庭。父亲也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为了照顾他,我把他接来同住。父亲愉快地告诉我,他去世后要捐赠所有完好的器官,尤其是眼睛角膜。
“如果一个盲童能在我们的帮助下,重见光明,并像温迪一样画出栩栩如生的马儿,那多么美妙!”我的女儿温迪自幼酷爱画马,她的作品屡屡获奖。父亲接着说:“当你们得知是我的眼睛角膜起了作用,你们会为我自豪!”
我把外公捐赠器官的心愿告诉了温迪。孩子热泪盈眶,她跑到外公的身边,紧紧地拥抱他。
父亲与世长辞后,我遵从他的遗愿捐赠了他的眼睛角膜。温迪告诉我:“妈妈,我真为你、为外公所做的一切感到骄傲。”在这一刻,我真正领悟到了父亲留下的远非一副角膜!我紧紧地搂住温迪,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这次,我为自己的女儿——14岁的温迪而骄傲。
看完这篇文章的那刻,我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我捐我捐,别哭好不好。到时妈妈不在那天,把我眼睛捐赠了去。”我虔诚地捧起他的小脸蛋,但我发现我回答的依然有些发虚。我知道,没有想好就回答的话,是“不负责”的,但我真的不忍心,让你幼小的心灵受此影响,失望蒙上灰尘。
“不是眼睛,是眼角膜,只是眼睛上那层膜,却能让看不见的人看到了光明。因为那时的你不用看东西了....”他听到妈妈答应了,心情也开始好起来了。
孩子,妈妈真的不知未来的我能不能做到,我所答应你的。但你的善良,你的话重重敲击着我的心,向妈妈提出这么深刻的问题,在你10岁这年。
这一晚,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