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地铁到什刹海。很久没来了,尽管白昼换上了夜幕,其他景致没变,还是那么顺眼又顺心。
向着银锭桥的方向走去,路边的酒吧,有的人丁兴旺,譬如那个叫“舢舨”的酒吧,灯光忽明忽暗间只见人头攒动,而有的就只有驻场歌手一个人在自娱自乐。我笑着说是因为名字,人气不再,换个名字重头再来也好。
银锭桥还是那个银锭桥,不见了桥头的臭豆腐,不见了双双和骨头,徒剩我一个,踩在上面,惆怅。
看不见天上的星,却能见树上的一盏盏灯火。
夜幕下,一闪一闪,恍若星河沉在了人间。好美。
愈极简,愈美丽。没有繁杂,没有啰嗦,简简单单,利利落落,环着这片湖泊,周遭所有的树,就这样缠着灯带,夜色下,袅袅娜娜,衬着灯下三两人群,斑驳着树干,染着河水,记录着我和他牵着的手。
荷花市场,冰墩墩和雪融融矗立在那儿,旁边有拍夜景的游客,熟悉的琴弦声声入耳,老爷子扯开嗓子唱着京剧,韵味十足。我爱听这调子,爱极了这味道,一如二十年前一样,回味悠长。
每一步路,都是曾经。
曾经踏过这里每一寸土地,看过每一段河水,也感受过春夏秋冬那每一季度呜咽的风。脚下,停不住,心里,五味杂陈,遥想当年,遥想那个姑娘,遥想三三两两叽叽喳喳,遥想那一年的酒吧,热闹的背影……
顺着两岸走,低首,能看到睡莲的老家。你莫要怀疑我的说法,难不成睡莲像人一样还有老宅?
我就是这样喜欢胡诌。其实,是沉在湖底的若干个缸。靠近岸,湖底浅,放置这样若干个缸,初夏的时候人工再把睡莲种植进去,很快地,游人就可以观赏到漂亮盛开的睡莲了。
说了半天树,有水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柳。宋杨万里曾在《新柳》写道:柳条百尺拂银塘,且莫深青只浅黄。未必柳条能蘸水,水中柳影引他长。春天的柳树,与湖水两情依依,白日里沐浴着融融日光,月夜下柳条与湖面遥相辉映,像极了女子“对镜贴花黄”。
每一次来地安门,都要逛一逛什刹海。每一次,心境不同,体味亦不同。闭上眼睛,用心去配合呼吸,配合指尖的感触,配合耳朵的听觉,每一次,都有不一样的感受。
鼻翼里感受的,是沉浮的味道 ,眼睛望过的,是欢快的曾经,指尖触及的,是心底的醉。
这一辈子,总有一个地方会让你魂牵梦绕。也许我还不曾去过更多让我热爱的土地,该要出去多走走。
可无论到哪里,都不如心里的那个地方。那一处柔荑,总为你而保留,留住曾经的美好与友谊,留住曾经的年轻与狂妄,我或许留不住风,也留不住雨,亦留不住时间远逝,能留住的,或许只有鸽哨,只有戏曲的唱腔。
即便如此,亦是希望所有的一切,存于脑海,但愿它永不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