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宫里的总管公公给我派来几个做事的宫女,大概是齐弦派来监视我的吧。
白日里我睡得隐隐呼呼,听到有人在门外念叨。
“听说了吗?乐王殿下明天就要大婚,陛下跟乐王殿下速来关系好,为了给乐王殿下庆祝,特意涨了我们一个月的月钱呢。”
“竟有这种好事!不过,我听宫里资深的掌事嬷嬷说过,乐王殿下有个青梅竹马,同乐王殿下一起长大的呢。”
“你说的是官将军吧!不过她之前不是战死沙场了吗?都没回来呢…”
“官将军的遗体下葬才一个多月吧,这乐王殿下移情别恋的真快啊!”
“男人嘛,都一个样。听说这门亲事,在官将军出征后没多久,是乐王殿下亲自上门求的亲呢……如果官将军还活着,那该多难过啊”
我一下就清醒了,感觉一觉睡醒,接受的信息量有点大,头痛的紧。
“小晚!”
我朝门外喊了一声,随即进来了一个长相乖巧的宫女。
“娘娘醒了呀,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婢!”
我指了指关的紧紧的窗户,示意她打开。天已经暗了下来,风吹的窗户咋咋响。从我从这深宫里醒来开始,齐弦便告诉宫女,一定要在我睡觉的时候关好窗户,好像生怕我跑了似的。
打开窗户后,冷风便迫不及待的灌了进来。我下意识的往被子里缩了一下,又想到我要出去。
穿好衣服,小晚给我拿了个狐裘做的披风,披在身上暖和极了。
红色的宫墙上堆满了雪,我一抬头,那雪就随着风钻进了我的眼睛。我迅速往前走去,两个侍女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微弱的灯光照着脚下的路,我好像看不见似的。
我知道我出不去,但我还是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行致一处,我的脚步突然停住了,好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一样,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来到了齐弦的御书房。齐弦素来是个比较勤俭的人,那怕是从皇宫长大,他也知道灯油的珍贵,御书房的灯就亮着案几前的两盏,所以他的御书房的灯光格外的昏暗。门口的侍卫没有拦我,任由我慢吞吞的走了进去。
我驻留在门口,看着里面那个人就坐着案几前批阅着繁杂的事物。他看起来真的很孤独,我突然想不通是为什么……
当年齐弦还是太子的时候,和准太子妃逐氏几乎是形影不离。如今看起来,逐氏身为后宫之主,每日勤勤恳恳的操心着后宫事物,和齐弦看起来并没有多么亲密。
已经快到而立之年,身后却没有一个子嗣,莫非是夫妻而人有什么难言之隐。
“门口风大,贵妃还是进来看吧。”
我急忙忙地行了个礼,“许是臣妾打扰了陛下,臣妾这就离开。”
我刚回头准备离开,门口的两个太监就请我进去,还顺带关了门!
我无奈的走到灯光昏暗的角落,找了个地方坐下,齐弦并没有怎么理会我,我就坐在那里,看着他。
我好像有问题要问他,但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自己的心里也兵荒马乱的。这一瞬间,我感觉我偷窥被抓到了,如果齐弦脾气不好,那我现在估计已经在被砍头的路上了。
很奇怪,齐弦的屋子里也是关着窗户的。目光不自觉的投往他桌子上的油灯,光很暗,但是幽暗的灯光却使我看到了他的睫毛,一闪一闪的。这时我又注意到了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很糙,却又不是军营里那么糙,倒像是干农活干的。
我又想到以前夫子给我们讲历史的时候,说有一个酷爱做木雕的皇帝。难道齐弦也有点别的爱好,比如这个皇帝爱种地,其实也不是不行……
我的手里突然多了个重物,给我思绪全部砸了回来,一抬头就看到一对目光灼灼的注视着我,手里突然就暖乎起来了。
“容贵妃躲那么远,生怕朕会吃了你。呐,朕怕你冻着了,叫小蹄子给你拿了个暖炉,抱着暖些。”
我起来朝他行了个礼,“臣谢过陛下。”
他没有理我,又找了个地方坐下,才跟我说起话来,不过,又不是什么好话。
“刚刚怎么是臣妾,这会又变成臣了?”
我急忙辩解:“刚刚在门口,人多,若臣顶着妃子的位子不识礼数,恐怕明日陛下的奏章里又多一沓跟我有关的。”
“既然来了,就陪我坐一会儿吧。”
这句话起来就那么几个字,我的脑子却反应了很久,想了很多不该想的事情,直到我走到他的身边,寻了个地方坐下,我才意识过来他没有别的意思。
怀里的暖炉暖烘烘的,即便是在这深冬,也没感觉有多冷。我就这么坐在他的身边,陪了他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