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两座城属于她,一个是出生地,梦移魂绕;一个是居住地,信手拈来。
故乡是一个内蒙古东边的小镇——科左中旗,临近吉林和辽宁省,普通话里面有一股浓烈的东北味,故而离家在外时偶尔自诩半个东北人,听到东北话亦是格外亲切。提起内蒙古必然要说一说草原、羊群、牧马人,诚然如是。但在我印象里,小镇更像是草原上一群牧民走累后的安居之所,一片农耕之地,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庄稼。
休年假回到家,昏天暗地的睡一天。早上醒来,四周静悄悄,阳光洒满了房间。入夏以来,第一次不用开着空调入睡,第一次静静的醒来。在武汉,更多的是,早睡时醒来一身热汗,贪床时醒来一阵兵荒马乱。
幼时家东西两边是空地,没人开发时都是杨树。最开始自家院子里也有两颗,夏天就找一个很大的网两边一拴,晃晃悠悠一躺。想起那时的上学路线,出门沿着胡同向西,经过一个约10米长的稍陡斜坡,路过各家庭院大门前,偶尔可以摘到牵牛花,两手一拉,花瓣和花房藕断丝连,像个灯笼,挂在耳边摇摇晃晃,然后深深浅浅走到柏油路。马路两百米远对面就是学校围墙,那时土墙有一个缺口,正好容下小小我,一擦身,时光悄然而过。
在家的日子,时间被拉长而缓慢。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微弱晨曦从东方冉冉而起,大地缓缓苏醒,明媚朝阳笑颜颜的洒进世间,晌午烈日炎炎、万里无云,日央暑气渐消,夕阳如火,落日余晖袅袅,待到夜晚,繁星点点让人沉醉。时光像是一捧手中细沙,在指间缓缓滑过,触感清晰。不像武汉,只有黑夜和白昼,黑色和白色。
下雨的时候,乌云在北方的天空蔓延而来,雨滴从空中潸然而下,细细绵绵的飘扫大地,可以听到它路过窗檐的清脆和落在地面的柔和。还记得小时候躲在父亲雨衣下,听雨水砸在头顶开花,砰砰砰,然后沿着雨衣滑到脚下,或溜进雨靴里。在这层层秋雨中,寒意点点逼近。在武汉这些年,武汉的雨,只夹杂着闷热和潮湿,来来往往。
那日和母亲路过儿时学校,校园的南边是向日葵地,现下时光,向日葵尽开,随着太阳而转,目之所及,金灿灿一片,颇为壮观。待葵花籽沉甸甸的饱满后,它们才微微垂下头。母亲看过之后点评说,今年秋季雨水丰富,不知会不会影响葵花籽生长。我听了,笑她旱时操心玉米长不大,有雨水时担心葵花籽。母亲笑笑不与我争辩。
窗外传来卖葡萄的吆喝声,印象里大概老家的水果才是原汁原味、回味无穷。姑姑家有葡萄架,搭在卧室外窗前,正夏可以遮凉避暑,入秋便可以躲在葡萄藤下大饱口福。小时候躲在葡萄架下面偷葡萄,突然从天而降一只绿色的小虫,肥嘟嘟软绵绵,头部和尾巴各有一个凸起,吓得哇哇大叫,后来次数多了便淡定许多,甚至能主动在树上找到这种小虫,邀功一样抓下来。葡萄架上的葡萄是最好吃的,酸酸甜甜清清爽爽。
这个四季分明、五谷俱全的小镇,便是我长大的地方。忽地听到蟋蟀的叫声,清脆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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