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一角
文/石岩磊
昨天上午,强劲的西北风横扫天津,把天空擦得纤尘不染,阳光也像才洗过澡一般透着纯净、带着体香,肆无忌惮地跳到窗台上,尽情地舞动着欢跳着。“我到楼下去透透气!”久困家中的爱人终于忍不住想出门放放风了,套上大衣,蒙上口罩,戴上手套,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半个小时后,爱人举着手机兴冲冲地回来了,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快看,我拍到几张好照片!”
我赶紧凑过去,但见是一些含苞待放的“叶蕾”和刚刚冒头的新芽:蓄势待发的叶子紧紧地裹在蜡质外衣里,似罩于灯笼中的蜡烛,摇曳着忽明忽暗的烛光,又如襁褓里的婴儿,小脸上涂着初生的奶气;那些初绽的嫩叶更是让人怜爱,泛着油光的叶芽写满柔弱,我都不敢仔细观看,生怕直视的目光灼伤到它们。其实,这些照片并无特别之处,但在冰雪消融的初春能看到新绿还是令人倍感欣喜。我自然也不忘恭维几句:“嗯,的确不错,有点儿春天的味道了!”爱人忙不迭地将图片发到微信朋友圈,并附上一句话:“春遇见冬,就有了岁月……”
是啊,倒春寒在自然界很常见,使人感受到料峭的冰冷,人间的春寒更是让人心生悲凉,增添一份岁月的沧桑感。我不禁在想春天到底意味着什么?常言道:“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四季的起点,代表着希望与生机,人们既可徜徉于“吹面不寒杨柳风”里,又能漫步在“沾衣欲湿杏花雨”中,也会希冀“人面桃花相映红”的邂逅,同时还会有“无计留春住”的怅惘,春风、春雨、春花、春光无不浸满活力与激情,可惜春、叹春、悲春、愁春的情愫也会时时萦绕在人们的心头。
春天的魅力源于多元的选择性,农民既可以播种庄稼也可以栽种瓜果,学生既可以继续求学也能早日工作,北漂客既可以寄人篱下打工也能几人搭伙创业,投资人既可以在房地产押注也能在网络产业风投,人们好似立于十字路口,哪个方向都有霓虹灯在远处闪着暧昧的红光,可我们貌似是能自由徜徉的风筝,实则不过是随波逐流的落叶,在历史的大潮中焉能掌控洪水的流向,在世事沧桑间谁能预知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
农民在哭泣,因为前年眼见“猪你涨”有人赚大钱,去年东拼西凑借钱办起了猪场,可又环保限养了;学生在后悔,紧衣缩食拿到了硕士文凭,可还得求爷爷告奶奶找工作;商人在泣血,贷款装修一新的门店,满指望在春节火一把,可没成想被病毒打了水漂。人们便在春天里感受到了冬寒,雪花不是飘落在花丛,而是化作沙粒砸在了心头,更似是咸盐撒在了伤口,难道我们注定是要被寒冷风干,任由“寂寞沙洲冷”沁入骨髓吗?
假如我们换种思维模式,或许就能走出困局,要知道春天只是一年的四分之一,仅是岁月的一角,没有寄予它太多的期望,也便不会有过多的失望了。不去跟风想挣大钱,或许就少了赔本的风险;不去这山望着那山高,兴许行行能出状元;没有攀比斗富的野心,便不会招来飞来横祸;没有垂涎的贪念,就能避免祸从口入。正是过盛的欲望让一些人步入了歧途,滑向了痛苦与悔恨挖掘出的深坑。
许多时候我们的确是身不由己,但可以做到“心由己”,相由心生、情由心生,同样命也由心生,所谓的命运就是我们点滴心情绘出的轨迹,一个开朗达观的人定能给人生画出一条流畅的弧线,而一个整天抱怨的悲观者的一生往往充斥着断头的线段。时光无情,是因为人们想得到的太多可机会稍纵即逝,仰起的脑袋总是盯着够不到的葡萄,而对脚下篮子里已摘到的苹果视而不见。老天爷将一年分为四季,本没有厚此薄彼之意,只是人们赋予了不同的寓意,难道夏、秋、冬就不可以作为年轮的开端了吗?
我仔细地琢磨着爱人在微信里发的信息,读出了许多深意,仿佛望见了“凌寒独自开”的腊梅、深秋里层林尽染的红叶、酷暑中的映日荷花,它们不都是希望的象征吗?为何要独独钟情于春花呢?只要心中燃着不灭的小桔灯,四季不全是满含梦想的春天吗?如此,岁月便没了时好时坏的顿挫感,一如无级变速的轿车,人们掌控好油门就可平稳地一路向前了。
202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