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即将来临,明天是廿四夜了。廿四夜,我们江南俗称火把节。已有千年历史。火把节在江南水乡非常盛行,尤其是阳澄湖周边地区特别重视。到了这一天,人们忙乎开了。孩子们奔走相告。大人们忙着做团子,包馄饨。团子馄饨馅有两种,一种是肉馅,另一种是肉夹菜。菜最好是荠菜。荠菜是最佳配料,荠菜的鲜美胜于其它菜类。荠菜又称野菜,在乡野田头,岸坡沟岸农家的家前屋后随处可见。你只要拿把小刀,提着小蓝子,不多时间,满满一篮菜就可掘滿。拿到家里,在河边洗净后,回到屋里厨房,再用自来水冲洗一下,放在滚水里烫一下,见杀青倒芒后即可捞出。与鲜肉浆捣均后,放上食盐,色拉油,鲜酱油,少许味精,即成最佳的馅料了。
人的一生除了奋斗,那就是享受美好生活。会生活的人,对食谱比较讲究,在灶台上下了一定的功夫,甚至千方百计研究,如何将食谱合理安排。今天吃啥,明天吃啥,后天要否变换?心中都有一个谱。会炒菜女人是聪明的女人,会掌勺的男人是优秀的男人!有些人不会下厨房,不肯下厨房,那是有依赖思想。
廿四夜,是水乡江南过小年的重头戏。是阳澄湖畔的父老乡亲最为盛行开心日。到了这一天这一夜,人们真正开始张罗年货了,杀猪的该杀猪了,宰鸡的该宰鸡了。趁农历大寒,腌上几天,晒上几个太阳,那味道好极了!据说在大寒里腌制的鱼肉鸡鸭味道就是绝然不同的,烧煮特别鲜美。这个时候的腌货还容易储存保存,吃到大伏天还是津津有味。那时候没冰箱,要腌制鱼肉,必须在大寒里完成。好东西一直吃到农忙时节。
廿四夜,是孩子们的天地,也是最欢乐的时刻。吃好晚饭,吃好大团子吃好鲜馄饨,丟掉筷碗倾巢出动,一齐走出家门,孩子们围聚在一起,背起柴草,奔向田头,奔向乡野,拿起火柴,擦擦地点火,我们举着手中火把,不怕烫手,拼命在田头奔跑。孩子们嘴里不断嚷着,“坦坦田角落,明年三石六”。意思是田头用旺火烧一烧,田里的虫害全部被消灭,明年庄稼就无虫害无病害了。烧下的稻草灰,又是一种好磷肥。促进稻麦长势旺盛,成熟后,定能丰产丰收。
廿四夜,火把节。在今天的日子里,人们已看不到这样的场面了。已成为一种遥远的记忆,逝去的岁月。年轻人绝然不知。
如今农田产业结构调正,城乡一体化。人们住进了高搂大厦,人们已不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农田变成了银光闪闪鱼塘蟹池。种田人成了蟹农蟹老板,一方水土,养了一方人。一只大闸蟹撑起了一个产业,一只大闸蟹富了千家万户!
如今种田人靠的机械化,大农户承包粮田几百亩上千亩,黑土地是他们的命根子。可是没有人重视这个火把节,欢度廿四夜的美食没变,世代相传。就是“坦坦田角落,明年三石六”,这个习俗已完全消失,已销声匿迹。我们上了年纪的人,才知道在广阔的天地里曾经有这样的趣事,有这样的经历。人们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在乡野田头狂欢撒野……想起来,那是孩提时廿四夜的祈祷祈福,是农家几千年沿续下来的一种习俗。孩子们能用这种方式度过这样一个晚上,那是特别有意义的。今晚写下本文,以志纪念吧!
2019年1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