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個人張灯结彩
桂花赤豆汤，白糖莲子粥
不甜不糯不要钱嘞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充斥着各种小贩的叫卖声：“牛肉馅包子喽，刚出锅的热乎着呢”，“新鲜的橘子呀，不甜不要钱诶”，“自家腌制的卤味哦，先尝后买呐”。
白烨径直走向叫卖着“桂花赤豆汤，白糖莲子粥，不甜不糯不要钱嘞”的耿二。
“耿大哥，要一杯桂花赤豆汤，多加糖。”白烨说完从包里掏出钱放在了桌子上。
“白小姐，您拿好，还有些烫。”卖粥的耿二说着要找钱给白烨。
“耿大哥不用，你注意好身体就行。最近没人敢过来搅和你的生意吧？”
“没有没有，多亏了白小姐的照顾，小摊的生意一直都很好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啊。”耿二用手抹了抹了泪，醒了下鼻涕。
“那行，有什么事你来找我，白天我就在新月报社上班”。
“好好好，不麻烦白小姐了”。
说完白烨拿着桂花赤豆汤走了。
耿二的儿子——耿亚森刚从家里跑来，看着白烨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去年的冬天，耿二和儿子耿亚森在寒冷的街边摆摊卖热粥，当时有几个街头霸王要来收保护费。好多家都交了钱不想惹上这帮人，可耿亚森17岁正是对善恶区分很明白的年纪。他不愿低头哈腰的双手捧着钱像太监侍奉皇上一样，他死死地盯住来头的小混混，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
“怎么小子，不服气？”纹着花臂面带凶煞的头头指着耿亚森的鼻子，用鄙夷的眼神打量着他。
耿亚森不说话还是死盯着他，耿二却打了自己的儿子，边打边说：“哎呀大爷，小孩子不懂事你别介意，您要多少钱我拿给您”。耿二装出阿谀奉承的笑脸上前向那街头霸王低头哈腰。
耿亚森看到这气打一处来，死拽着钱盒不放。想着这可是我们父子大冬天挨冻辛辛苦苦挣来的，饭都吃不饱怎么能把钱都给了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于是朝父亲发了火，指着那几个街头霸王说：“妈的，凭什么你要钱我们就要给？你们算什么东西，不就仗着自己后面有人吗，狗仗人势的东西”。
来头的混混哈哈哈大笑起来：“呦呵，小子，你知道你大爷我是谁吗？你知道我身后是什么人？嗯？那可是洋人。”说着双手作揖：“他们一句话你的小命 嘿嘿，我劝你识相点，你一个平民百姓得罪不起上面的人就别狗一样的嗷嗷叫，省的惹你大爷我心烦”。
耿亚森和父亲耿二都气的咬牙切齿。“别以为我们平民百姓好欺负的”说完拿着地上的板凳砸了过去，砸到了小混混的头上。旁边的几个小混混撸了撸袖子，甩着膀子朝摊子走过去，一个揪着耿亚森的头发“啪啪啪”的甩脸，另一个把耿二踩在脚下。带头老大踢翻装了桂花赤豆汤和白糖莲子粥的桶，粥顺着地面流向街道中央。一个一个的摔碎盛粥的碗，白花花的碎了一地。
耿亚森浑身发抖却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他们任意的打碎他和父亲的一切，打碎的也是一个17岁热血少年的希望。
“住手！”一个清脆女声突然传进耳朵。
“白 白小姐？您怎么来了？”
“干嘛呢龙大？又在欺负老实人，你别忘了你当初怎么活下来的，要不是我爹你现在早死了。怎么？投奔了洋人就厉害起来了？你胆子越来越大呀”。白烨挎着包坚定的望着带头的混混，高跟鞋的清脆声音离耿亚森越来越近。
“快起来，没受伤吧？”白烨望着耿亚森，寻找身体是否有受伤。
耿亚森望着面前的白烨，一袭白衣干净的妆，美好的笑容。那一瞬间他在她的眼睛里出不来了，心跳的好快，这是最直接的感受。
“没事没事谢谢你。”耿亚森左手掐着右手低着头说，又赶紧跑来扶起了父亲耿二。
“龙大，以后再被我发现你欺负老实人，你等着吧。”白烨走到龙大面前拽了拽他的衣领：“还有，他们父子俩是我白烨的朋友，以后谁都不许欺负他们，知道没？”直盯盯的看着龙大，眼神直冒杀气。
“明白明白，您早说呀，白小姐的人我们可不敢碰，再也不敢了，不敢了”。说完龙大带着人跑远了。
“白烨，真好听的名字。”耿亚森自从那就记住了她。
半年过去了，这是再一次看到了她，不过是背影，耿亚森望着白烨的背影发了呆。
好景不长，父亲耿二因为经常熬夜早起卖粥，身体越来越撑不住了。最近咳嗦竟然咳出了血，耿二知道自己日子不长了，也没再看病，再说也没钱看病。那个年代能吃饱饭都是一件难事，怎么能把钱用在吃药上呢。
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好好活下去，耿二买了老鼠药准备了结自己，把钱都给儿子留住。那天把耿亚森支开，耿二喝下了毒药，安安静静的走了。
回来看到这一幕的耿亚森泣不成声，最后的亲人都离他而去了。办完丧事后耿亚森去学了门手艺，跟着一个老木匠学手艺活。耿亚森一向聪明学的很快，老木匠很喜欢他，准备把女儿许配给他。
可耿亚森拒绝了，说心里有了人。老木匠文识趣，就不再提这件事，当什么都没说。
再后来，洋人攻了过来，当时上海的好多名门大户都被打垮了，白家也不例外。耿亚森担心白烨，一直在找她的消息。后来得知她父亲死了，家里的人拿着钱财都跑了。他心疼，去找她，可一年了还是没找到。
耿亚森下了海，他想离开这个地方。后来转战苏州，觉得那地方很美，就留了下来。靠着一手的好木匠活，在镇上出了名，还买了一所院子。
一天上街看戏法，一转头觉得对面花摊的女人熟悉，便走进了瞧。确实是白烨，自己辛辛苦苦寻找了那么多年的人就在自己的对面，耿亚森泛红了眼框。
“妈妈妈妈，那朵向日葵我能送给嘉嘉吗？”一个男孩子的稚嫩童声传入耿亚森的耳朵。白烨揉揉那孩子的头微笑着说：“可以呀，你是不是喜欢嘉嘉呀”。
就是那个熟悉的笑容，那年就是这个笑容我喜欢上了她，耿亚森瞧着白烨笑容依旧心里仿佛开出了花。
后来耿亚森搬家了，搬到了很远的丽江，开了一家小店名字叫“给小白的店”，卖的是“桂花赤豆汤，白糖莲子粥”。
林语堂先生说过：“明智的放弃胜过盲目的执着”。
耿亚森可能也是这样觉得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