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未逝,蝶样蹁跹

聚光灯亮如白昼,照出一片绚丽后,总会悄然落幕。正如人生最闪亮的青春,倏忽而逝,却永远闪耀在光阴深处,如蝶似梦,蹁跹灵动。感念芳华,那些酸甜苦辣都会变得幸福美好,岁月静好,总会淡化伤痛,留下一个绝妙的青春,一段完美的回忆……

那时候的她,美到不可方物。虽为农家女,却温婉贤淑,一副名门闺秀的样子。当年的他,亦英俊潇洒,二十岁就当了民兵营长,为村里忙上忙下。一次偶然邂逅,两人相识,渐渐互生情愫。女孩子喜欢他的忠厚善良,喜欢他的勇敢健壮,甚至喜欢他在日光下晒得红红的皮肤,希望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男孩子仰慕她的端庄,她的利落,还有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经过媒妁之言,在油菜花盛开的季节,他们终成眷属。那片金黄似乎也在祝福这对新人,预示着这简单的婚礼后将有甜蜜的幸福。从此,他们跌跌撞撞一起经历人生,磕磕碰碰一起成长成熟。

为了帮助他工作,她开始学着识字记账,学烧砖造窑……电闪雷鸣的晚上,她用小脚在泥地里跋涉几十里,摔了十几跤,为驻扎别村的他送上棉衣。他吃惊又心疼地拽住她被冻得通红的纤巧的手,一个劲骂她傻,却满眼泪花……

后来,他们就常常和孩子们讲那晚刀子一样的冷风,冰块一样的雨点子。每当这时,脸上却总是洋溢着骄傲与幸福。两人相视而笑,无言的默契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磨成。年轻时的种种荒唐事或许再也不会发生,却定格成永恒,妆成人生画板上那最亮的一抹……

再后来,他们就渐渐老去了。他再也拿不动锄头,她再也看不清针孔。孩子已经成了家,各自奔忙,延续他们的芳华。而他们却一起回味他们的青春,只是东一句西一句,都又像孩子一样说着只有他们俩能够听懂的傻话……偶尔我们给他们带去蛋糕之类的零食,她总会先塞进他的口中,让人觉得可笑而又温馨。或许,这些就是他们曾经的日常吧!

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是,外婆外公的婚姻却只是催化了亲情的生发。这么多年来,他们走过风风雨雨,很少红过脸。即使有过争吵,却从未想过散伙。因为那年的心动,因为那些年的感动,还因为他们共同度过绮丽青春。

如今,外婆已经九十多岁了,外公也已经与世长辞。我很庆幸外婆已经记不清谁是谁,甚至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因为这样,她就不会有失去外公的伤痛,她就永远活在自己心中的芳华岁月里。只是看到她落寞的身影,总会感伤时间的无情,为何将这个曾经青春美丽的女子变得这样落魄。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苦痛,只是总是自言自语:“又驻队去了,不知道啥时候才回来呢!就是走得时候还没这么冷……”偶尔,还会留下黯然的眼泪。有时却又眉飞色舞,说一些奇怪的话,也许是记忆里外公外出很久回来了吧!

对于外婆来说,芳华从未在心中消逝,在她的记忆中自己还该是那温柔美丽的女子,而他还是那样英俊潇洒的少年,两个人携手奋斗,简单幸福。青春留下的该是那一眼的心动,那漫山遍野的油菜花,还有那个寒冷却温馨的夜晚。也许外婆脸上幸福的笑容,就是芳华岁月未曾逝去的另一种见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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