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学校变得有点奇怪了。”艾尔奇亚突然说道。

  白桦没有睁开眼，她感受到一股隐隐约约的黑暗气息。

  “这个教室里有很多人请假了。”艾尔奇亚重新瞥了一眼教室里某些空荡荡的位置：“如果这和灵体生物有关，那恐怕是吸魂鬼。”

  “意思是它极有可能已经可以伤害到一般人了吗？”

  白桦的脑中闪过了骨龙在山洞中惊天动地咆哮的模样——自然，她又一次想起了莱特他们。

  “对，既然如此不管怎样我们都要驱除它。”艾尔奇亚的鼻翼耸动了几下：“说实话……我已经嗅到一些不好的味道了。”

  “味道？”白桦学着他的样子，抬起头来用力的在秋日里洁净的空气中嗅闻：“我没有闻到……”

  “这股味道对人来说很淡。”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但我比较熟悉这种味道……所以可以闻到。”

  “是什么味道？”白桦表情严肃地开着玩笑：“是'邪恶'的味道吗？”

  “反正有这股味道在，一般场面都不会太温馨就是了。”艾尔奇亚无趣地迎合着她的玩笑：“我们到处走走吧。”

  “是~”

  白桦有些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却猛地感到背后袭来一股凉意。她脑中的警铃顿时大作，一股极其不好的感觉像毒蛇般盘踞上她的心头，亮出毒牙，嘶嘶作响。

  “白桦，别动。”艾尔奇亚可怕的表情让她强行遏制住了自己向后看的欲望：“千万别动。”

  “怎么了？”

  白桦惊慌失措地四下转着眼珠，突然感觉到一滴冰凉的什么液体从天花板上落进了她的脖子里——她被吓得险些跳起来，但迫于艾尔奇亚的命令，只能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一点都不敢动。

  “嘶——”

  艾尔奇亚吸了一口凉气，他的手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闪电已经滋滋啦啦的缠绕在他的手腕上了，仿佛飞镖一样随时都准备射出去——正当白桦闭着眼睛祈祷这发魔法不要打到自己时，那种不详的感觉却又如来时一般毫无征兆的褪去了。

  “走了……”艾尔奇亚仿佛松了一口气般道：“还好走了……”

  “我……我可以动了吗？”

  白桦害怕地确认道。直到看见艾尔奇亚点头，这才瘫软地如同某种软体生物般靠着墙壁滑到了地上。她用手擦了一把刚才被什么液体滴到的部位，再拿到眼前时却惊骇地发现自己的手上已满是鲜红色。

  “这是什么！”白桦举着自己鲜红色的手，一反刚才的一副被吓得半死不活的模样——当然，此时她应该受到了更大的惊吓——惊恐的不知道该把这手往哪里放。

  “血。”艾尔奇亚瞥了一眼后说道。

  “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白桦盯着自己的手。

  “不知道比较好。”艾尔奇亚轻轻地喘着气：“对心脏不好……这种东西突然出现，实在是吓了我一跳。”

  白桦立刻闭上了嘴——能吓到艾尔奇亚，光是这一点上来说就已经很恐怖了。

  “应该就是那个东西了。”艾尔奇亚看了一眼教室里的少年——后者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低着头把玩自己手里的水笔：“至少那个东西对人肯定是有害的。”

  “吸魂鬼吗？”白桦小心翼翼地问。

  “看起来实在不像有理智。”艾尔奇亚摇摇头否定道：“狂灵吧。”

  “为什么仅仅只是看见便必须消灭呢。”白桦有些伤感地望着教室里面无表情的少年：“明明无冤无仇，为何要互相为难？以至于带来像他……这个样子的悲剧。”

  “记得我和你讲过的观测干涉原理吗？”艾尔奇亚扭过头，把自己的目光从少年的身上移开：“生死之间的界限一般而言是不可跨越的，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原理在。”

  白桦略带歉意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记得。

  “人与已经逝去的灵体生物若想互相干涉，首先需要能够互相观测到。”艾尔奇亚顿了顿，确认白桦确实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后继续柔声说道：“否则灵体生物对于人类而言便并不存在——结果就像你看到的，普通人无法注意到灵体生物的存在，甚至可以直接从对方体内穿过去。这种情况下，双方都无法对对方进行干涉。”

  白桦点了点头——这并不表示她听懂了，她只是表示自己确实在听而已。

  “但也有部分的灵体生物不一样——吸魂鬼和狂灵会通过对环境的干涉间接使人观测到自己——比如在人面前把桌子什么的抬起来——此时灵体生物的存在于人而言便会坍缩成一个不稳定的现实，两者之间便会形成纽带，可以暂时互相干涉。如果在这之后灵体生物选择杀死人，捕食其灵魂。那就会被算作吸魂鬼或是狂灵，死灵术士们便要按照规章将其消灭。”

  “这似乎包含了些许量子力学的思想。”白桦歪了歪头。

  “对，就像薛定谔的猫。”艾尔奇亚肯定道：“直到你打开箱子观测到猫时，猫才会坍缩成生或死中的一个现实。在那之前，对于箱子外的人而言猫都是一个无法干涉的不确定态——有许多灵体生物虽然有作恶之心，但是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干涉环境，也就无法被观测到。所以它们不是针对能看见它们的人，而是只能对可以看见它们的人下手。”

  “真是不幸啊……”

  白桦同情地瞥向教室里的少年——此时的他正摆出一副与他的年龄不符的老成模样，冷冷地看着与走廊方向相反的窗外。那有些孤独的背影，让白桦有种上前安慰他的冲动。

  “所以那个灵体女孩子才会接近他么……”

  她闭上眼，在心头重放这两人手牵着手走进餐厅的愉快模样。

  “……味道变大了。”艾尔奇亚突然说道。

  白桦睁开眼睛，看见他的双眼里闪烁着如同月下的冰川般寒冷纯净的光泽。

  “我去看看。”他甩下这句话，拔腿就向着楼下飞奔而去：“别跟上来！”

  白桦愣愣地看着他跑下楼梯，自己一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顿时开始感觉脖子后面开始发冷。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上还没抹干净的血渍，毫不犹豫的朝着艾尔奇亚的背影赶了上去。

  “我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