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的金沙殡仪馆,当炉门打开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父亲就要化身青烟永远离去,立即伸手想要最后一次抚摸一下亲爱的父亲,却被身后死死拉住。10年荏苒,再也听不到父亲不厌其烦的嘱咐,再也看不到父亲送我出家门,再也没有机会喊一声“爸爸”。但父亲其实并没有走,而是一直陪伴着我们,在我们的灵魂里。
儿时的记忆中,我们家是父慈母严。
父亲的话不多,母亲的话也不多,他们主要的特长就是做给你看。
六十年代中前期,父亲响应大办农业、支援农业号召,由南通县邮电局调亭东公社工作。小镇不比县城,农村工作也相对艰苦琐碎。母亲心疼父亲,一到周末就要带着我们兄弟俩,推着自行车(那时母亲不会骑车,再说那条路骑车还不如推车),沿着河路前去西亭团聚。河路是一条两三米宽的大路,这条紧紧依偎着运盐运河的12里泥路,是金沙去西亭最近捷的通道。天色向晚,我们走上河路,兄弟俩像小鸟出笼,叽叽喳喳,一会儿车前开道,一会儿车后助推,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渐渐日落西山,渐渐暮色渐浓,渐渐河路难辨;渐渐腹中鸣唱,渐渐衣衫汗湿,渐渐两腿发软。直到天色黑透,西亭镇东街头的高桥才好不容易来到脚下,黑暗中的高桥显得特别高。去见爸爸是开心喜悦的,可去见爸爸怎么这么艰难啊。也难怪,那时的我才七、八岁,弟弟比我还小两岁。正是这条河路,为我年幼的心灵解读什么叫崎岖不平,什么叫蜿蜒曲折,什么叫筋疲力尽,什么叫百折不挠,什么叫苦尽甘来,什么叫相亲相爱。
图1、年轻时的父亲母亲 图2、西亭东街头高桥 图3、小不点儿时的兄弟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