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铁锅里烙出的大油饼
说起好味道,我反要比别人幸福许多,因为我有个称得上美食高手的老奶奶,我奶奶能把简单的食材做得让人眼前一亮的好味道,吃到嘴里,从心里头得对菜叫声好,奶奶的这种能力,人们都给夸赞,夸赞得我都跟着骄傲起来了。
奶奶一生都在为别人做吃食,百年前,奶奶跟爷爷白手起家,从开店起,开始了发家历程,我家的店凭的是伙食好,味道纯粹,菜品丰富,逐渐地产生了霸气,住店的,吃饭的天天满员,生意特别红火。我有幸尝到了很多出自于奶奶之手的美食,现在由我来说家乡这些个令人难忘的好味道,基本上是不跑味。
创业时,奶奶专为客人做饭,我记事时,奶奶老了,又专为我们哥五个做饭。那时的奶奶已是七十多岁的小脚老太太,拿不动,搬不动,走不快,很多的家务活儿,都由我从旁来协助,我在打下手的过程中,偷学了不少的做菜技艺。
我的儿时,家里常来人。来人,奶奶就让我搬面板,受欢迎的客人,我便愉快的去柴火栏子抱柴火,像老姑奶家的婊叔来,因为他们俩对老姑奶不好,对老姑奶说话的语调我很不接受,他们来家,柴火我也得抱,只是有抵触情绪,但,我的情绪丝毫影响不到奶奶烙油饼的香味。
一般情况都是由我来烧火,关键的工作奶奶做,奶奶指使我把锅里的菜盛到盆里,刷锅,烧火等打下手的活都是来。那时多数是将咸鸭蛋煮好,拿到菜板一刀两半,把没品相的捡出来,留着我们吃,将很多个品相好的两半摆盘端上去,再加一道热菜,热菜是管吃管添,菜盘子吃少了,我就端出来,添满菜后后再端上去。
来个人,我跟奶奶就很忙活,我除了添菜,还得往上送油饼,端着盘子送饼,那个饼香味不停地往我鼻子里熏扑,奶奶烙饼的手艺咋那么好,烙饼的火候掌握得准,油饼的颜色实在是一绝。饼再绝也没有我吃的份儿,除非是客人刚吃过饭,来到我家,再者就是客人装假,否则,奶奶的手可准了,除上述二情况,基本上是可钉可铆,就算是有幸遇到二情况,那也得送走客才允我解馋。
特殊的情况终于降临了,冬天,永安的大婊叔来家,发现我家的菜刀的刀把折断了,永安是产菜刀的地方,婊叔答应送奶奶把新刀,需我跟着取,这可是有人帮助家里解决实际问题,奶奶派我到缸里找来排骨,那时,我家杀猪除当时吃的,奶奶也要卖一部分,剩下的都放在下屋(仓房)的缸里。奶奶准备做排骨炖粉条子,又派我拿出豆角丝儿,奶奶预备两道菜。这样,我觉得也有了动力,婊叔能帮我家做点实事,我是积极配合奶奶的做饭,当油饼出锅第一张时,奶奶让我上桌陪吃,然后让我跟着到永安取菜刀。奶奶这次和面时带出了我的份额,我从丫鬟突然跃升成主人,吃第一口饼,吃热乎的饭菜。
得令后,从碗架子里拿出碗筷,上炕,先来口瘦肉丝炒豆角丝,很香!接着再来口粉条子,另有一种香,特别是粉条子在锅里跟排骨炖,味道再不是粉条子味了,油亮油亮的粉条子让我往嘴里一抽吸,那猪油等香味儿多半被撸剩在唇外,忙使用舌头去抢救,总算是回收了俘虏兵。
然后伸手直奔那油汪汪金黄黄的大油饼,太烫手,但,我不怕,撕下一大块,低头来一口,热饼烫着舌尖和牙齿,剌激着味蕾的感知力,极大地提升了油饼的香味,靠着热,热气带动着油饼的香味儿,一同扑进鼻腔,让嗅觉配合着,把饼香再次集中烘托出来,蚀骨的味道,让我至死不忘。也正是靠油饼的热,加强了油饼的软,也正是有油饼的这个热,让男人表现出勇猛,一口下去,绝对是对油饼的征服,吃上一口新出锅的油饼真的是香!每咬一口饼,都要急吸两口气,解决了烫嘴又烫牙的问题,扯下一块油饼到嘴里,那种软软的感觉拌随着香甜味儿,真的是人世间的享受。这顿饭,我往往是油饼、排骨、豆角丝同进退,吃得我心满意足。
我在想:难怪这些个八杆打不着的,没有什么革命大业的穷亲戚总来我家,原来动力在这儿,奶奶做的菜真的是香,奶奶烙的油饼真是一绝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