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的夏天:300元闯深圳的青春记忆

2015年6月9日,高考结束的铃声响起,窗外的阳光格外明亮。我平静地收拾好文具,走出考场,没有想象中的狂喜,也没有想象中的失落,就像刚刚结束了一场普通的模拟考。

校门口,父亲骑着那辆旧摩托车来接我。后座上堆满了复习资料和试卷,沉甸甸的,像是一整个青春的重量。收废品的阿姨在校门口吆喝着“五毛一斤”,许多同学迫不及待地把书本卖掉,仿佛这样就能彻底告别高中时代。而我却舍不得,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划满重点的课本,承载了太多回忆。

我的父母是50后和60后,他们没参加过高考,甚至不记得我高考的具体日期。回到家,饭桌上依旧是熟悉的饭菜,没人问我“考得怎么样”,仿佛今天和往常没什么不同。那时候,我们还在用QQ聊天,微信、朋友圈还没流行,高考答案也没法立刻在网上查到。

那天晚上,班上的同学和班主任一起去KTV唱歌,庆祝“解放”。而我,却莫名和所有人失去了联系,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抛在了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回到家,我翻开了那本厚厚的志愿填报指南,一页一页地研究,试图在密密麻麻的大学和专业里,找到自己的未来。父母没上过大学,给不了我建议,我只能自己摸索。

因为担心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父母联系了在深圳打工的表姐。表姐比我大很多,是70后,在深圳的工厂上班。电话里,父母问她能不能让我去她那儿打两个月工,表姐爽快地答应了。

母亲问我:“去深圳要带多少钱?”我算了算,说:“三百块吧。”她数了三百块钱递给我,叮嘱道:“发了工资,记得还我。”我点点头,把钞票小心地塞进钱包。

第二天清晨六点,我和另一个高中毕业的女孩一起坐上了去深圳的大巴。从老家到深圳,要坐六个小时的车。她到深圳后自己租了间小房子,而我则住进了表姐家。

表姐家在深圳租了一厅三房,却住了八个人——表姐、表姐夫、他们的两个儿子、表姐的家婆、表姐夫的弟弟和弟媳,再加上我。我和表姐的家婆挤在一张床上,夜晚翻身都要小心翼翼。

几天后,表姐带我去工厂报到。她特意叮嘱人事:“她不是暑假工,是按正式工的待遇。”2015年,工厂的工资已经有五千块一个月,在当时算是不错的收入。工厂生产的是老式按键手机,主要销往非洲。

上班是两班倒,白班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夜班从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白班还好,夜班简直让人崩溃。凌晨三四点,困意像潮水一样涌来,我站着都能睡着。饿得前胸贴后背,却又没吃宵夜的习惯,只能硬撑着。

我的工作是检验手机电板,检查机器组装的小零件是否有错误。有时候困得眼花,难免出错,但领班并没有责骂我,只是轻声提醒:“注意点。”同事们对我也很友善,没人因为我是新来的而欺负我。

做了一个多月,三百块钱快用完了,表姐察觉后,悄悄塞给我几百块。她对我很好,偶尔下班带我去桑拿放松,休息日还会带我去海边玩。

回学校拿档案那天,看到光荣榜上有人考上了云南的医学院,我心里一阵羡慕。云南啊,四季如春、多美的地方,有苍山洱海,有古城小巷。而我的志愿表上,填的是一所普通的三本医学院,因为更现实、更稳妥。

那个夏天,有同学去旅游,有同学去学车,而我,在工厂的流水线上度过了两个月。说不羡慕是假的,但我也明白,每个人的起点不同,要走的路自然也不同。

高考只是起点,人生才是真正的考场

如今回头看,高考其实并没有当年想象的那么“决定命运”。它更像是一扇门,推开门后,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那些在深圳打工的日子,教会了我比课本更重要的东西——生活不会因为你的迷茫而停下,但你可以选择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它。

有人天生幸运,可以轻松走向远方;而更多的人,得像蜗牛一样,一步一步往前爬。但没关系,只要不停下,总会到达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

人生的答案,从来不在某一场考试里,而在你走过的每一步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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