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学生时代之后,在外面过的第一个中秋节是在租的房子里和室友过的,没有晚饭,没有炊烟,这个中秋节好像比以往要冷清了那么一点。可能以后还会有很多个这样的中秋节,但是打开窗户看看外面其实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所以我并不孤单。
大概下午两点,习惯性地给初中老师以及几个长辈发了祝福短信,略表问候,多年未见,可能连彼此的模样都快要模糊了,这么久以来靠的仅仅是手机上一条条的短信来传递彼此的音讯,心里顿觉愧疚不已。几分钟之后,老师回短信问道在外一切可好,并叮嘱我安全第一,健康重要!我看到这几个熟悉的字眼,心底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眼前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那个课堂上的情景,严师兼慈父的胡老师一米八以上的身高,站在讲台上特有威严,全班同学都怕他,晚自习的时候掉根针的声音也能把大家吓一跳,但是大家又都不怕他,课后他的房间里总是充满欢声笑语,全班学生都敢去他房间聊天玩耍,此时的他好像换了一副面孔,笑容洋溢,满面春风,慈祥和蔼而温暖。
胡老师是我初三的班主任,从教几十年,对学生一直是严格兼宽容的态度,在学业上容不得我们有半点马虎,只要是犯了错的学生一律要抄写课本,几十遍几百遍地抄,抄课本对调皮的学生来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拖欠。我的成绩一直是班上第一名,也深得老师们的眷顾,但是胡老师从来不曾给过任何优待,犯错了照样惩罚,对全班同学都一视同仁。我记得初二那时候我还不是胡老师班上的学生,胡老师来代课,那天刚好是我值日,课间我忘记了擦黑板,胡老师一走进教室就问,今天的值日生呢?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老师的脾气,以为擦了就没事了,但是胡老师为了让我长记性,让我带着书在黑板前面蹲马步一节课,那时候全班都傻了,我还从来没被这般惩罚过,那时候觉得特别委屈,蹲着马步低着头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后来初二重新分班,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巧合,我居然分到了胡老师的班上,他就是我的班主任,我当时觉得这下完了,胡老师肯定不喜欢我了。开课之后,我忽然发现好像胡老师压根不记得惩罚过我这回事儿,我也慢慢放下心来。再到后来习惯了他严厉的教育方式和可爱的说话风格,慢慢觉得被老师惩罚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老师对大家一视同仁,全班同学都被惩罚过,我为什么不能被惩罚?被惩罚了才会长记性,才能让自己提高,后来我也就没那么在乎会不会被罚了。
有一次中考完后讲试卷,课堂上我回答问题犯了明显的错误,胡老师罚我做十个俯卧撑加抄十篇课文,我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向讲台前面利落的做完了十个俯卧撑,胡老师很满意的点点头说,这才是标准的俯卧撑,我当时就被逗笑了,其实他是在赞赏我终于敢从容地接受惩罚了吧。能让学生心甘情愿地接受惩罚之后仍然还能微笑的,胡老师是史上第一人。我敬他,让我明白了挫折教育对一个学生的成长来说多么的重要,如果那时候我一直包裹在老师们的蜜糖里,或许也就不会有高中的逆袭了,当然,这是后话。
胡老师对我们的成绩好像并没有隔壁班老师那么看重,反而放在第一位的是我们的个人安全。他总是在放假前的最后一节班会课上反复强调,回家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希望下个学期看到班上51个同学完完整整地回来。每当说这些话的时候,胡老师的表情都很严肃和沉重,或许是他见过学生受伤害的例子太多,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现在出来工作的学生跟他联系的时候,他叮嘱最多的就是安全第一,健康重要,无论是电话还是短信必定会反复提醒,让远在他乡的学生们隔着十万八千里也能感受到胡老师对我们深切的关爱,就像从未离开过一样。
去年过年趁学校还未放假,我抽空去了一趟学校,见到了七年未见的胡老师,我一激动差点就跑上去紧紧拥抱他,无奈身高不够,只能紧紧握着他的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如今他已满鬓白发,之前白了一半的头发现在全白了,但是脸上精神还很好,笑容满面,看到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除了头发白了其它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我很感激这么多年过去还能见到我的中学老师,时隔多年后还能握着他的手说几句问候的话,还能给他发个短信道声祝福,这是我的幸运。遇到胡老师,让我感觉是我中学时代最大的骄傲。
让我记忆深刻的还有一位老师,他是我初一初二的语文老师。遗憾的是,年后去学校的时候并未见到他,原来他早在几年前就被调走了,心里不免一阵失落。
他是一位很年轻的语文老师。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班主任对我产生了误会,并在班上宣布了这件事情,当时我心里特别难过,觉得班主任肯定恨死我了,想换班想换学,但是都没成功。幸好后来我比较争气,成绩一直在班上第一,班主任才逐渐转变对我的态度。那时候班主任对我的态度我可以理解,但是因为这件事其它老师好像也不怎么关注我,甚至是生疏,班上同学也是疏远的居多。跟我一起的女孩子都坐到了前三排,而我一直停留在倒数第二排,不过可能跟我的身高也有关系,我确实比较高,那时候好像就差不多一米六了。我也就不再说什么,所有的这些偏见,我都选择忍下来,换不了班转不了学,但是我不能不读书啊,所以我只能一门心思的念书。不过幸好后排男生在班上都比较有“势力”,他们却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对我有偏见,反而我跟他们相处的还不错,我觉得他们并不是坏学生,只是大家对他们的刻板印象太深了。可能是彼此都遭到了偏见的原因,所以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吧。在他们的推举下我成了语文课代表,这时候刘老师开始注意到我,他没有询问关于那件事情的任何信息,只是把我当成他的课代表,并很努力地培养我,各种作文大赛都推荐我去参加,我的语文成绩也一直不错。他是一个很有才华的老师,我每每看到他写的那些文字就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那时候,估计是看出了我不太爱说话,于是他从来不吝啬对我的赞赏,光是我的字就夸了不知道多少次,他总是说我写的字很秀气,他也经常拿我的作文当范文念给大家听,于是我学语文的热情也特别高,不仅课堂内的学的课文背得滚瓜烂熟,课外也会去积累古诗词,每当老师要求默写课文的时候,别的同学面面相觑,他就十分自信的叫了一声课代表,我淡定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一字不落的默写了下来,我转身看到老师眼里的满意和赞赏就有一种莫大的成就感,我终于没有让老师失望。
后来分班了,初三的时候我不再是他班上的学生,但是每次教师听课的时候,他还是会坐在我的旁边,翻开我的课本,检查我的笔记,听完课后还是会习惯性的让我帮他搬椅子回去,还笑着问我说,还记得我的房间不?我噗嗤一声笑了,回道,当然记得。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那次初三的期中考试,那次我的成绩没有考好,一下子从年级第一到年级十三,我自己也找不出原因在哪里,那天的早自习是语文早读,他从教室后门进来,把我叫了出去,语气和蔼的跟我说,这次考试好像有点退步啊,是不是没调整好情绪?多找一下原因,注意一下,不要有压力。简短的几句话却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和安慰。我深切地知道,就算是分班了在他心里我也仍然是他的学生,他已然把这一份师生情当成了朋友情。我感恩,在我被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候,您愿意以一个老师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敢于去面对所有人的眼光,去做最好的自己。
这就是我的老师,因为他们,中学时代的记忆我还记得特别清晰。
(上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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