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六分的头,高长个,习惯穿一套西服,灰色的或是蓝青色的,他爱笑,一笑就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的右手的中指上戴着一枚方形大戒指。
我闭上眼睛,就能想起余佩林老师的样子。余老师是我初三的语文老师,他很爱干净,头发用啫喱水定型,梳的光彩照人。同学中很多人都爱效仿,乘着中午大家午休的时间去长田小卖部,买一块钱一包的海飞丝。那个时候,班上出现了很多四六分。
我不是一个特别调皮的孩子,成绩在班级中上,没几天余老师就考试,我们就围着老师看着改自己的试卷。如果考得不错,老师就让我们帮着改卷。大家有说有笑的,觉得特别自自豪。第二天,“某某某,语文多少分。”我们高声嚷着,很多同学都围着我们刺探语文成绩。下次语文考试,围着余老师要求改试卷的学生就更多了。
很快的,初中毕业了。我们班在中学拍毕业照。宿舍楼与教学区中间有一块极大的空地。几棵巨大的法国泡桐,形成巨大的绿色大伞。但是泡桐会结一种毛茸茸的果实,而且背景也不好。泡桐前有一棵碗口粗的柳树,“杨柳依依,柳,留也”,余老师说。于是我们就站成三排,前面坐一排。余老师是我们三(2)班班主任,坐上中间。我们围着老师,一脸青涩。
后来,我去了德兴读高中,再后来,我又去了上饶读大专。等我回到故里也成了一名老师,长田中学时过境迁,变化巨大,很多老师都去了私校。余佩林老师去了广东。
一晃又是很多年。潘勇说:“余佩林回来了,肝癌晚期。我们去看看。”
余佩林老师在校门口做过一栋二层小洋房。我们进去了,余老师枯瘦着脸,手枯成棍。他已经认不出几人了,说些话含含糊糊也听不真切。为了碎银几两,南下广州。钱挣了,却染了一身病。而今钱又砸进了医院,依旧两手空空。余老师不能起身,我们握着他冰凉枯瘦的手,听着他含含糊糊的话,鼻子酸酸的。为余老师,也为更多忙碌无果的人生。
没过多久,余老师撒手尘寰。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