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学校园旁的小餐馆，
经常出现一对情侣。
出现的方式总是那么统一，
ofo小黄车和小黄车前小篮子里的几本书。
有的时候，是男生先迈进餐馆，
点一份8块钱的青菜。
有的时候，是女生先迈进餐馆，
点的，也是一份8块钱的青菜。
很多时候，就这样，
就着这份青菜，
两个人一起吃了午餐，或者晚餐。
来得早的时候，
餐馆里有免费配送的汤，
西红柿鸡蛋汤，
或者，紫菜蛋花汤，
再或者，萝卜丝儿肉丝儿汤，
又或者，西葫芦鸡蛋汤……
总之就是你能想到的——
中国第九大菜系——食堂，
能提供的没多少油水的免费汤。
两个人，两只小碗，
你一碗，我一碗，
你一勺，我一勺，
就着那份青菜和无限量供应的米饭，
吧唧得不亦乐乎。
来得晚了，过饭点儿了，
免费汤没有了，
又实在想喝汤，
斟酌许久，
要了一份8块钱的漂着蛋花或者横着肉丝儿或肉片儿的汤，
这应该是他们俩最“奢侈”的配置。
七夕，
我以为不会再在小餐馆看见这小俩口，
谁曾想中餐晚餐，
他俩也都是在小餐馆“对付”。
节日里，餐馆忙，
来不及准备免费的汤羹。
小俩口问有没有白开水，
得到“没有”的答案时，好一阵失落。
餐馆老板转眼说有常温的桶装水，
问是否介意。
这小俩口顿时眼里眯开了花儿，
要了两个杯子，
咕嘟咕嘟往胃里倒进去许多。
七夕，他俩的餐桌上依然是一个菜——
餐馆的最低配——8块钱的素菜。
给旁桌上菜的时候，
只听男生对女生说——
“你的眼睛真大，真漂亮。”
女生很开心地低了低头，
羞羞地笑红了脸。
给他俩桌上菜的时候，
又听到男生对女生说——
“你的头发光泽度真好，又黑又亮。”
女生咯咯咯地笑着，又是好一阵羞答答。
——这是发生在校园里的小爱情么？
是他俩太纯？还是我——
一个已经离开大学校园足有五年之久的“社会混子”，
太复杂？想太多？
呵——
我打心眼里对这“小爱情”是嗤之以鼻的。
忽而想到一句广告词，
“爱她，就带她去吃哈根达斯。”
——而不是在这里喝免费汤，喝常温桶装水代汤。
相应的，
她的眼睛又大又漂亮，就带她买迪奥的眼影KATE的眼线液笔还有MAC的睫毛膏，让她又黑又大的眼睛一直在你跟前扑闪扑闪；
她的头发光泽黑亮，就带她到美发店做护发养发，让这种光泽黑亮一直在你眼前bling-bling 。
……
别在这整这些有的没的。
小姑娘，希望你一直都会认为这些过往是美好。
而不是有那么一天，你回望过来，
恍然大悟——
哦，原来，
几年的青春里，陪这个人吃了几年的青菜。
在吃得上肉、又能够随心随意点得起一人一份甚至一人N份的佳肴的时候，这个人的身边，你已不在。
我曾在一场婚礼上听新娘对新郎说——
希望此生不辜负。
每每看到你们，
我也都在心里念叨——
希望此生不辜负。
二
去了一趟香港。
朋友托我在免税店帮她买了几根口红和项链。
在快递收揽点将这些东西寄给朋友的时候，
遇见一个乖乖巧巧的姑娘，
看年龄，二十岁出头。
她见印着Dior和Swarovski的logo，
选了个规整的包装盒，
小心翼翼地把这些东西打包得妥妥的，
并建议贵重物品最好选择保价，
以免运输途中出现损坏造成损失。
琢磨着这是寄给朋友的东西，
保个价也是应该的，就答应了。
填单、支付的间隙，
姑娘轻悄悄地问我——
这条项链很贵吧？少说也要好几千吧？
Dior的口红也贵，好几百呢，那是什么色号呀？
作为化妆师的我，口红有不少。平时也只记颜色不记色号，突然被这么一问，我在脑子里迅速筛选，“999#”。
姑娘似乎满足地乐了一声，
“这款最近可火了。”
闲聊间，我已经将快递费用支付完毕，
正准备拎包走人，
姑娘身边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不速之客，
劈头盖脸就问——
“什么东西？保价多少？里面有东西吗？你检查了吗？保价需要提供物品发票，没有发票就不能保价。万一里面没有东西，是顾客骗保呢？万一东西不值保价金额，公司受到损失了呢？……”
小姑娘把那小哥拉到一边，小声道，
“我看了，就是前段时间我想买的那款迪奥的口红，还有施华洛世奇的项链。你说太贵，没买。哎呀，你这种男生不懂啦。”
转向我，露出一丝为难，笑着道歉，“对不起啊，他直男癌，不懂，别见怪哈。”
那小哥是相当地不屈不挠啊，充分展示了一番他的职业操守——把包装好的盒子用刀子划拉开，再拆开免税商场的包装盒，又拆开口红盒子和项链盒子……那一双粘着N层灰的手，已经把封着口的原装拆了个遍……
我的亲娘啊！我当时肯定看傻了。
为了保证朋友的东西绝对原装完好无损，连我都不敢妄自拆开的包装盒，他竟然一下子就扒拉开来了。更可恶的是接下来的动作——竟打开口红管子，把口红给旋了出来 !
“哥们儿，你是要往自己嘴巴上涂一涂试试色吗？”
我终于忍不住了!
“口红和项链是有，但是没有购物发票不能保价。”
敬你是条“有原则的汉子” !
差点就请你收下我的膝盖 !
“我、不、保、价 ! ”
几乎咬着牙。拎着包的手在吧台下已经攥紧了拳头，就差被点炸，一下砸在吧台上。
“我就问你，这快递，收不收？给不给寄？会收会寄，就帮我按原来的样子放好包好。不收不寄，早点告诉我，我另找别家。”我的极限。
“可以寄”，那小哥说出这三个字，还想再说点什么，我已经从他手里把那些东西全都夺了回来，转向那个姑娘，尽量保持语气平稳——
“美女，帮我把这些东西按原来你包装的那个样子放好包好，麻烦你了。”
拍下快递单号，发给朋友，告诉朋友我在快递收揽点的这个小插曲，不飙脏话的朋友来了一句——
“瞎了他的狗眼 ! ”
这话从朋友嘴里说出来，突觉得好解气。
只是出了那个门，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姑娘，
脑子里一个念头——
妹子，真希望你身边这个人不是你男朋友。
迪奥一点都不贵，
一支口红，撑死了三百多人民币。
施华洛世奇也不贵，
像这样一条链子，几千块钱。
可能今天、这个月、今年，你觉得贵，买不起。
但总有这么一天，
或许一两年，或许三五年，
你买口红或项链的时候，能够论打（计量单位，十或十二单位）买，可以任性地按着色盘上的排序全部拿下。
妹子，真希望你身边这个人不是你男朋友。
三
坐标，北京。
小P和男友是大学同学，
毕业后双双进了北京的国企。
作为在京工作的外地人，
大部分工资都交了房租。
当年两个人加起来每个月六千的收入，
有四千用来交租，日子过得紧巴。
国企受市场经济冲击，效益不好，
恋爱了七八年，也不敢提结婚的事。
在三十岁的关卡，终于领了结婚证，
没有婚礼，没有戒指。
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有存款，
结婚后五六年，连孩子都不敢怀。
这几年日子好过点了，
顶着高龄产妇的帽子，平安生下孩子，
却相继遭遇孕期丈夫出轨，
产后婴儿痉挛。
傲气的她带着孩子离开了丈夫，
却在产假期间做着各种兼职，
为孩子的生活费和医药费各种奔走。
希望病魔病魔快走开，
孩子尽快好起来，
希望你能一如既往，
挺直腰杆享受高跟鞋上独属于你的骄傲。
四
大部分女生，
要的不是多么有钱，
或者多么帅的男人。
她们要的，
是一个对自己知冷知热、懂自己、心疼自己的人。
如若，
攒够了失望，那就离开。
人生，
不断相逢，不断告别。
你来，我迎。
你走，不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