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
父亲是一本鲜活的家谱
由此可以看到一个乡村的历史
以及无常人生
1930年,父亲在名叫瓦厂的地方
重叠无数亲切的脸
一步步向我走来
遗传他的语言和脾气
父亲说:一条牛尾巴遮个牛屁股
还说成龙上天,成蛇钻草
那些日子,太阳很大
太阳照着我的屁股和游行的队伍
打太阳升起的地平线走过
父亲教我习字,学算术
讲裹着头帕的爷爷
振兴家道,在王家坝一带
留下众多的传说
后来,解放的枪声响了
爷爷消遁在龙泉地里
从此,山里山外恍若隔世
一张张重叠的脸随时代散开
犹如一个个失落的符号
父亲开始习惯回忆
写一些简短的文章
纪念就要模糊的地址
他会坐在成都的南阳锦城
上海浦东的锦绣满堂
想后河的鱼和旧院黑鸡
2009年春节,父亲说
我是他播撒的春天
家族中开得最艳的一朵
如果可能,也应该像他那样
当一粒生生不息的种子
2009年春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