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冬至,我格外怀恋家乡的羊肉粉。
我在大连读大学,毕业后来到苏州工作。北方过冬至吃饺子,南方过冬至吃汤圆,当我吃着饺子和汤圆的时候,我始终找不到过冬至的感觉,因为在大西南,我的老家遵义,我们是大碗吃羊肉,大碗喝酒。
西南的冬天格外阴冷潮湿,一碗羊肉粉下肚,便是最好的驱寒灵药。羊肉粉馆开遍了遵义大街小巷,尤其到了冬至,遵义人必吃羊肉粉的日子,店里更是门庭若市,去迟了一碗难求。
遵义的羊肉粉选用当地的矮脚山羊,味鲜却不燥不膻。头一晚用羊骨熬汤,汤熬制的时间决定了羊肉汤的鲜美程度。少一分太清淡,多一分太厚重。上好的羊汤应该是清而不浊,鲜而不膻的。将羊肉切成薄片,提前煮熟备用。米粉下到沸腾的羊汤里烫熟。这米粉也是很有说头的,遵义的米粉是湿粉,即当天制作当天食用,保证了食材的新鲜。如果换成干粉味道则大打折扣。下一步将烫熟的米粉捞出放入碗中,再放上羊肉片,浇上鲜香的羊汤,放入蒜苗、香葱、芜荽。不能吃辣的就吃清汤的羊肉粉,感受羊肉的鲜香醇厚。但遵义人从小吃辣,一碗清汤显然不能满足我们的味蕾。于是,加了红油,糊辣椒的羊肉粉,再配上一碟爽口的泡菜便成了我魂牵梦绕的美食。
大学食堂里经营桂林米粉店的大哥吃过一次羊肉粉后恋恋不忘,想把羊肉粉加到店里的菜单,在寒假时远赴贵州学习制作羊肉粉的技艺。后来,他回到大连制作羊肉粉,同样的步骤,用了别地的羊肉,结果做出来不是汤太膻,便是味道不够鲜。我也曾在网上买过真空的羊肉粉,吃下来也是差强人意,毕竟不是最新鲜的食材,最地道的烹调方法。离了遵义的土壤,便再难吃上一碗正宗的羊肉粉了。
我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小时候,每到冬至,奶奶和叔叔会领着我去家附近的羊肉粉馆吃羊肉。知道我爱吃羊肉,叔叔便把自己碗里羊肉拨给我吃。我心满意足地吃完一碗羊肉粉后,我的小脸就变得红扑扑的,是温暖也是幸福。那家店的羊肉粉并非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羊肉粉,却是最让我恋恋不忘的。也许每个人心头都会有一道专属的美食,牵动着味蕾,萦绕在心头,想到它时内心变得无比柔软温暖,如果能马上吃到便是当下最幸福的事。与我而言,羊肉粉既承载着我的童年和少年时光,也寄托着我对家乡和家人的思念。如今我身在异乡,能和家人一起吃碗羊肉粉的机会越来越少。我去过一些地方,吃过一些美食,却再也没有遇到这样一碗羊肉粉,能让我如此牵肠挂肚,恋恋不忘。当然,也没有能与我一起吃饭的家人。
一碗羊肉粉,悠悠思乡情,异乡冬至夜,何以慰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