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诗》为清代诗论家叶燮所著文艺理论。被认为是继《文心雕龙》之后,我国文艺理论史上最具逻辑性和系统性的一部理论专著。在这部书中,叶燮将以往诗话单纯从“诗教”、“诗法”角度研究诗歌的模式提升到审美的层次,因而它既是一部诗学论著,又是一部美学论著。
一、诗人要有开阔博大的胸襟
1.我谓作诗者,亦必先有诗之基焉。诗之基,其人之胸襟是也。有胸襟,然后能载其性情智慧聪明才辨以出。
在上文中,作者将作诗的过程比作盖房子:“今有人焉,拥数万金而谋起一大宅,门堂楼庑,将无一不极轮奂之美,是宅也,必非凭空结构,如海上之蜃,如三山之云气,以为楼台,将必有所托基焉。
盖房子的第一步一定是打好房基,而作诗的第一步一定是诗人拥有开阔的胸襟和视野。
2.紧接着,作者举例论述:千古诗人推杜甫,其诗随遇之人之境之事之物,无处不发其思君王、忧祸乱、悲时日、念友朋、吊古人、怀远道。凡欢愉幽愁离合今昔之感,一一触类而起,因遇得题,因题达情,因情敷句,皆因甫有其胸襟以为基,如星宿之海,万源从出……
杜甫胸襟博大,心怀万物,当他遇到某一人、物、境时,就会兴发感动,诗情油然而生。他的胸襟之所以博大,一是由于他饱读诗书,二是他经历丰富且善于体察民情。这博大的胸襟犹如浩瀚无垠的星辰大海,诗情从中迸发而出。
二、取材于古人
1.作者还是拿盖房子比喻作诗。打好了地基然后选取木材:而材非培塿(lou)之木,拱把之桐梓……当不惮远且劳,求荆、湘之楩楠,江、汉之豫章,若者可以为栋为榱(cuī),若者可以为楹为柱,方胜任而愉快,乃免支离屈曲之病。
搭建房子的木材一定要质量好的大木,要不辞辛劳去寻找南方的枕木、樟木。用这样的木材搭建的房屋才能结实。
2.既有胸襟,必取材于古人,原本于《三百篇》楚骚,浸淫于汉、魏、六朝、唐、宋诸大家,皆能会其指归,得其神理。以是为诗,正不伤庸,奇不伤怪,丽不伤浮,博不伤僻,决无剽窃吞剥之病。意思是作诗应向古人学习,多读《诗经》《楚辞》和以往各朝代的名师大家作品,积累素材以为我所用。
三、理、事、情相统一
文章指出作诗之本,就被表现的客观对象来说,可以用理、事、情三者来概括。天地间任何事物,都有其理、事、情可言,“三者缺一,则不成物。”“譬之一草一木,其能生发者,理也;其既发生,则事也;既发生之后,夭乔滋植,情状万千,咸有自得之趣,则情也。”理、事、情三者既无往而不在,又无往而不合,所以不应该把诗仅仅看成抒情的,而把情和事、理割裂开来。他又说:理有可言之理,也有不可名言之理;事有可徵实(具体客观的表达)之事,也有不可施见之事,不可迳达之情。”文章以杜甫诗“碧瓦初寒外,”“月傍九霄多”等句为例,说明诗歌的艺术构思,是“幽渺以为理,想象以为事,倘恍以为情”。所谓“遇之于默会意象之表”,是不能胶柱鼓瑟(拘泥死板)以求之的。
四、诗人的胆、识、才、力
叶燮认为才外现而识内含,“识为体而才为用。”四者之中,以识为先。才和力,出之禀赋,有高下大小之分;识和胆则出之于锻炼,是后天的。识是一种辨别能力,无识则“理、事、情错陈于前,而浑然茫然,是非可否,妍媸(美和丑)黑白,悉眩惑而不能辨。”“识明则胆张”,胆张则才思流溢,横说竖说,左宜而右有。力是自成一家的表现。人各自奋其力,就不至依傍别人,而能自立门户了。
才和力是天赋,但胆和识是可以通过后天的锻炼而提高的,识就是诗人的见识和认识,通过读万卷书和行万里路得以实现。
这就是叶燮论诗的简单轮廓。他以“原诗”名书,为的是“诗有源必有流,有本必达末”;“因流而溯源,循末以返本”。全书都贯穿着这样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