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爬起来,准备回家过年,却收到了航班取消的消息,伴随着这个消息而来的是这两天严阵以待,但是姗姗迟到的武汉的大雪,看着窗外的漫天飞雪,我按捺下略有些不安的情绪,坐下来想一想、写一写牛年的感悟。
牛年我正好五十岁了,简直不敢相信啊,昨天我去做核酸检测,护士姐姐问我年龄,我说:“71年的,50岁”。她说了声“噢”,然后在表上面写上了“51岁”,我去!可不可以不这么残忍啊!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大家都记住了后面的话,没有注意前面那个“吾”字,于是乎所有的人都按照圣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三十岁立业,四十岁达到不惑的境界,我也恬不知耻一把,五十岁了,我是否敢说自己知天命了呢?
首先,什么是天命呢?天命并不是我们平时说的“命”,很多人把天命理解为命或者命运,就是说五十岁人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知道自己吃了几碗干饭了,然后就应该认命了,进而就是躺平,然后就是混吃等死,人虽然活着,但是只是随时等着埋了。孔圣人会这样想吗?肯定不是啊!以孔圣人的格局,肯定是家国天下啊,怎么会想的是个体的命运呢?所以天命不是指一个人的命运,而是指“天道”,或者指《道德经》中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那个道,是世界的本源,是佛陀讲的“般若波罗蜜多”,是荷兰哲学家斯宾诺莎说的“神”,具有自因性无限性自由性永恒性的实体,而不是各种宗教信奉的“人格神”。这个天命很难理解,不过难理解就对了,圣人五十才知天命,我们普通人不理解也是正常的。
我知天命了没有呢?知天命确实不敢说,但是今年的牛尾巴倒是有了一点感悟。我认为在这一年里,自己的认知确实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我们在小的时候,都曾经认为自己与众不同,甚至认为自己是天才、天选之人,长大了会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的,但是现实一次次教育我们,我们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跟我们认识的芸芸众生没有什么两样,于是我们就气馁了,放弃了追求,随波逐流,甚至混吃等死,终了一生。
王阳明讲“人皆可为尧舜”,“圣人之所以为圣人,只是其心纯乎天理而无人与之杂”。佛陀说“众生皆具佛性,众生皆可成佛”。既然是圣人、佛讲的话,肯定不谬,只是我们信不信,懂不懂的问题。我们每一个人就像裹着一层皮壳的玉石,那个玉石就是我们的良知、佛性,问题是我们如何打破外面坚硬的皮壳呢?我们的皮壳的厚度和硬度不同,薄一点的早早的开了个天窗,见到了佛性,显露了慧根,智慧早启。厚一点的、硬一点的,经历了生活的种种磨难和痛苦,外面被刀劈斧凿,露出了里面的美玉,终究大器晚成,也是幸运的。但大部分人吃不得苦,受不得罪,终究没有打破那层皮壳,始终是一块顽石,就这么浑浑噩噩了此一生。
法国小说家马塞尔·普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中写道:在遇上死亡前先遇上真理的人是幸运儿,真理的钟声先死亡的钟声为他们敲响,哪怕它们间隔的时间是那么短!我看了这段话很感慨啊,我经历的一些工作、生活中的不顺利,其实是何其幸运和宝贵啊,恰恰是这些痛苦让我思考,削磨掉了我身上的一些皮壳,让我仿佛看到了人生道路远处的真理、天命的一点微光,我的余生绝不应该是追逐财富和地位,而是顺着这微光的指引,去寻找至高的、极乐的天命和智慧。
虽然疫情、天气迟滞了的计划,但我终将继续踏上归乡的旅途,还有未来人生的旅途,借用陆游的《青灯》给我的旅途增加一点诗意吧!
《青灯》陆游
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留风尘。
星光不问赶路人,岁月不负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