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从此过,江海寄余生。 ——题记
活着,没有特别的花样,可说出来就显得悲壮。是怎样的醉生梦死、怎样的形骸放浪泡出的皮肉。是怎样的生途腐朽、怎样的魂潇骨枯磨出的骨血?渐行渐远,像一道剪影,融入广袤的大陆,在无数个用庸常岁序,与草木同腐……
“未知苦处,不信神佛。”少年的福贵,泡在蜜罐里,俨然一个孽根祸胎、顽劣矜贵的宝玉皮相。一身孤胆,行走世间,纵使富有名山大川,却要好像不过一些破石头、野河水没什么稀奇的。我们单枪匹马的闯入这个世界,不屑于披甲,其实不过有恃无恐——马蹄踏起的黄沙后有掩杀过来的军马。觉得处处稀奇,却又觉得处处鄙薄,动辄被要指点江山。一点勇气上涌,再容他些时候发酵,一股子“我提着枪跑遍了整座城市,挨家挨户寻找我的新娘”的肆意变决堤而下。有个形容少年的词语叫做“血气方刚”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大抵如此。可事实上,我们也曾妄度人生,我们也曾醉生梦死,像万千个福贵一样,都看得很明白,确又都活得很不明白。
萧伯纳曾说“人生有两出悲剧,一出是万念俱灰,另一出是踌躇满志。”
先看命运的虚与委蛇,露出的是满目的碎石嶙峋。无尽的腐朽与悲苦,让人的内心逐渐痴肥,人格逐渐呆板,只有面目未变——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憎。沉疴遍地,看不到脚下一点净土,自脚下起方圆万里每一粒沙子都是一颗渴死的水,荒无人烟、草木绝迹。不再想和这个世界死磕,对改变世界和改变自己,都不再有什么兴趣。生的很粗略、活的很笼统,对生活的每一次变更都很惶恐,惶惶度日,揣揣不安。
然后呢?还是要活着,人生的至悲至喜,不过如此。
佛家说“众生平等”不是说众生都有一样的价值,而是说众生都一样,没有价值,天大的眼前身后事,对于不相干的人而言,只不过一句谈资,于是在那样剜心剔骨的悲苦中走向成熟……
不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不理会喧闹、洗刷了偏激、软弱刚强、内敛而高昂。韩黎说“受尽了命运那巨棒的痛打,我的头在流血,但不曾垂下!”不再疲于与世界周旋,却永不向世界卑躬屈膝,学会豁然,学会坦荡,在命运的江海里,松掉疲惫的桨棹,任船随流逐,不是放纵,而是逍遥。
小舟从此过,江海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