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是粤语中对菜市场的称呼,和对邻里的称呼“街坊”一样,叫出来有一种浓浓的巷坊味。这样的称呼大概与地域及生活方式有关,比如我的家乡水东用黎话叫菜市场叫做“鱼行”一样(音调是 hu ong,发第二声),因为当地靠海,卖的大部分是海产品有关。我过去相当不喜欢去菜市场,一来嘈杂,二来脏乱,特别是以卖鱼为主的菜市场,污水横流,鱼腥扑鼻,对于小有洁癖的我来说简直难以忍受。
人要在不同的生活环境里才能体会到过去的一种习惯相当可贵,比如我上大学前十分讨厌吃鱼,到了大学后天天吃烧鸭腿,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假期回家只吃鱼不吃肉。当在大城市里买菜都习惯去大超市后,才会发现传统街市的可贵和人情味。放假在家,每天的例牌节目就是到小区旁边的一个街市买菜,实则街市不大,三档肉铺,两档鸡鸭,四五家卖青菜,还有几摊卖点豆腐粮油之类。来这买菜的基本就是附近几个小区的居民,老板天天对着的都是熟悉的面孔,比起大超市中川流不息的人流和按价付款的一本正经,这里无疑多几分亲切。比如这几天我都要买猪腰,老板就会很主动地留一个新鲜的给我;比如打价里有几毛零钱,老板就跟你说给个整数就好;比如买青菜他会告诉你最近天气不好,像西兰花都是皱皱的就不要买;比如你想买木瓜可几摊都没有,老板就是略带歉意然后第二天给你进货。当然,在街市里如果遇到老乡就更是亲切了,先用家乡话聊上几段嘘寒问暖,然后他会拿点好的存货让你尝个新鲜,这些在现代化的大超市里都是很难遇上的。
过年那几天,一位卖鸡蛋的档主一个小举动尤其窝心。广州的菜市场很多在初一到初三都是歇市的,初四那天去街市的时候,那位小帅哥见到我马上就说过来过来,给你留了条新鲜排骨,知道这几天不好买菜,就先给你留着,万一你不要我也可以拿回去。这令我相当感动,只是在除夕那天帮这位小帅哥把剩下的土鸡蛋买走了,他就有这么一份心意。或许这也是中国传统商道:无论生意大小,以诚待人,以心为商。在现代化的大都市里人人都是行迹匆匆,有这么一份真诚实属难得。
近来禽流感盛行,不少传统的家禽批发商都收到政府的强制命令休市消毒。行政的力量无法抗拒,但政府部门是否可以考虑,在这些家禽批发商以及街市零售商休市时期,可以给与一定的补贴,尽可能减少他们的损失。毕竟在万佳、百佳、家乐福、沃尔玛、吉之岛等超市越发占据市场份额的今天,我们还是需要这种有丝丝人情味的街市,留在我们的生活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