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柔霁色轻
——⑨浊水浮孤舟
◇考拉的猴面包树
等到留垚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内。急于探寻真相的他不顾伤口崩裂的危险,强行从床上爬起,向屋外走去。
“小兄弟这是何往?在何处寻得了本将军的匕首?”宗戍本在院中练着功夫,看到留垚踉跄的脚步,遂停了下来。
“感谢宗将军搭救之恩。这匕首……”留垚说着就要朝宗戍行李。
宗戍一把扶起留垚,温柔地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想必这匕首是我在哪次外出时不慎遗落,倒不是大事。只是……哎,近来朝堂并不安稳,姬盛与丰通等人力主闭关,以挡南中来攻,天子偏听偏信不肯一战。昨日来袭的几人定是南中派来打探消息的奸细。”
“军国大事,不是我一介平民可以妄议。然将军若有能用的上我的地方,我定不推辞。”留垚在内心长舒一口气,听说宗戍为人果敢,要是因为这把匕首发生什么误会,那就得不偿失了;不过也许命运就是如此巧合,让两个属于不同时代、分立不同层次的人得以再次联系起来。
“先养好伤,再谈其余吧。”宗戍示意留垚回屋休息。
“将军,今夕何日?”
“庚子年八月初七日。难道你听到了什么消息?”宗戍立马警觉了起来。
“祢府。”还没说几句话,留垚咳嗽起来。
“小兄弟,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祢大人吗?不过,说来,祢大人近来确因探亲而返乡;暗卫也确实报告过关于祢大人的异闻。想来定是祢大人因力主与南中死战,致政敌不满,意欲暗中铲除异己。我会安排好的。难为我大燧国在这兴盛的隐忧之下还有胸怀天下之士。”说完,宗戍就点了几个亲兵夺门而出。
就在留垚转身准备进入屋内收拾行李之际,一个轻柔的声音传入耳廓:“留先生,是你吗?”
“是之彤!”留垚兴奋得转过身。
“你可知搭救我们的是谁?”
“是大将宗戍。要不是他,我们恐怕……”
之彤一把抱住留垚,然后立马松开,抹了抹眼泪,“我在刚才休憩的房间找到一摞书。”
“书?怎么说。”
“你说那会是真的吗?”
“我们能够被搭救已是万幸,有什么话你慢慢说,不要慌。”留垚虽说在安抚着之彤,但内心有种不安的预感。
“你所找的祢……祢侍郎,竟然就是我的……”
“何以见得?”留垚尽力止住之彤的“幻想”,想把话题往客观的方向引。
“你看,书上所画的《祢侍郎相》,腰间有块玉佩,上面的图案和我母亲留给我的竟是一对。”
“玉佩成双成对的岂不是很常见,我那日在街上还……”
“你快看,上面既不是中原人士所常用的‘寿’字,也不是龙、蝙蝠那些常见的图案,而是南中蛮人所用的图腾——象。还有,这朝天怒吼的象哪里是到处可见;据我说知,只有部落贵族才能用这种姿势的象。”
“你别多想了。”留垚说着这话,心里却早已将所有事串了起来,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阴谋。“走,趁天亮,我们也赶紧出发,想来真相就在眼前了。”
“好。”
就这样,俩人搀扶着,挑了一匹精壮的马,即刻出发了。
“可是,那两位前辈……”
“此时,我们也只能希望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了。驾、驾、驾……”留垚挥舞马鞭,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那不就是画面上的人吗?”
“你是说‘祢侍郎’?”难不成真是我多年未见的父亲?!——留垚暗自思忖。
“祢侍郎,别来无恙啊。”来人正是宗戍。
“宗将军为我大燧国、为陛下、为天下黎民百姓南征北战,甚是辛劳。想来必是陛下有所吩咐?快请府上一叙。”
“请。”宗戍在朝堂上与祢侍郎主张一致——力主与南中蛮人拼死一战,在内心很钦佩这位意志坚定的文臣。
留垚和之彤一个鹞子翻身,来到房顶继续窥视。
“近日有传闻姬盛与丰通等人又在密谋,不知侍郎是否有听到什么风声?”
“多劳将军费心。虽然在朝堂上,大家意见不一致,但我相信此二位必不至于做出违背人伦纲常之事。”
宗戍心里盘算到:祢侍郎胸怀如此宽广,真是我大燧国之栋梁,我拼死也要打破佞臣之奸计,护佑我大燧国平安度过此劫。
……而后,简单寒暄几句后,宗戍起身准备离去。
“将军远道而来,奔波甚是辛苦,请品尝内人所泡今夏之新茶。而后再启程也不迟。”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宗戍行礼之后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好茶,好茶啊!”
“宗将军。宗将军。如何?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寻你多日,机会皆不可得,谁知你今天送上门来。我南中今日就要攻入中原,你不在军中,其余皆是无能之辈,有谁能阻挡我南中铁骑?”一阵奸笑声起。
“你……难道你……”宗戍话还没说完就倒下了。
留垚和之彤从屋顶而降,屋内之人目瞪口呆。
“你们是何人?”祢侍郎用高屋建瓴般的眼神和语气蔑视着来人。
“可还记得甄鹿?”之彤眼里闪着泪光。
“你……你是……还有……你……”祢侍郎屏退众手下。
留垚取出祢氏之玉佩,在祢侍郎眼前晃了又晃。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所以你在我大燧国潜伏多年,明面上主战,力求保存国家之尊严。实则与南中蛮人暗通款曲,将我朝之机密尽数泄露出去。战时,我不知彼,而彼甚知我,如此,我大燧一战必败。好阴暗的算盘!”
“那又如何,我本就是南中人士,有幸到中原游历。这等遍地是金的国土,为何不能为我南中所有?哈哈,你们今天是逃不掉了!”
见此情形,留垚和之彤相视一笑,不打算与祢侍郎相认,而是决定为国一战。起初,两人还能靠着默契的配合抵挡住敌人的杀招;不觉间,尚未痊愈的伤口被崩裂,加之体力也未恢复,没一会,两人便败下阵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两根冷箭从屋外射了进来。
大家朝屋外望去——那是仇涛和兰宇!
这百步穿杨的功力没一会就将祢侍郎身边的跟班全部撂倒。
“是我们去取你的首级,还是你乖乖受降?兴许我们还能……”
不等仇涛放出狠话,祢侍郎就攻了过来。这明面看着祢侍郎是位文臣,提起戟来也是一员猛将。看这手里至少三十斤的双戟在祢侍郎手中挥舞自如,兰宇心中一惊。
“老匹夫,藏得够深。不过也没用,我天火小霸王自出江湖以来,还不知道对手二字如何写。看招!”说着仇涛率先回击了过去。兰宇见状,也跟了上去,向祢侍郎攻去。
“两个我也不怕。都来吧。”祢侍郎不可一世的看向仇涛和兰宇。
祢侍郎一戟抵住仇涛的攻击,一戟向后来的兰宇刺去。
很显然,仇涛和兰宇的体力和功力此刻也没有完全恢复,刚才只不过是仇涛为了麻痹对手而放出的虚言。
可这些对于久经江湖的祢侍郎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的计谋。在脑海中简单分析了来人已经展示出来的武功动作和兵器种类,祢侍郎已经准备好了拆招。
就这样,仇涛和兰宇的攻击被祢侍郎一一破解。“这下该我使劲儿了吧。”说着,祢侍郎一上来就用了很厉害的一招——阳春三月。仇涛和兰宇立马由攻转守,双方进入了相持阶段。
眼看祢侍郎逐渐占据上风,仇涛和兰宇就要败下阵来。从祢侍郎背后插来一匕首。原来是留垚想起了师父给的锦囊里写的两个字:速、刃。难不成师父能遇见今日的形势?顾不得多想,留垚用师父教授自己的瞬间移动技能,须臾间来到祢侍郎背后,吭哧就是一刀——正中祢侍郎的后背。
可由于祢侍郎反应即为敏捷,躲闪及时,虽受重伤,但这一击还不能将祢侍郎完全击溃。
就在众人精疲力尽之时,眼见可视范围内火光四起。
“哈哈哈哈,我要你们为我陪葬,为我的秘密陪葬。全都跟我一起去地狱吧。我祢氏在南中经营这多年,必有后人循着我的脚步征服燧国,你们等着吧。”伴随着诡异的笑声,整间屋子被投入火光之下。
“所以做了这么多,这就是我一直想要找到的答案。”留垚早已泪流满面。
留垚和之彤使出浑身力气,疯狂地在已倒在血泊之中、一息尚存的祢侍郎身上挥舞匕首和宝剑。
“快走,快走!”兰宇冲留垚、之彤大声喊到。
走远后,留垚还是忍不住,要回头去看被火光吞噬的祢宅——那个给自己留下美好童年,如今又在自己心窝上狠狠扎了一刀的“家”。
“时间提前了。”之彤提醒到。
对,当年着火是在深夜,而此刻正值傍晚。
“那也就是说我的母亲、我、以及管家仆人们也都不在家中。因为我深刻记得,当天我们全家去庙里烧香,唯独父亲未有前往。”
“就是啊,无辜的人都活了下来,已是上天恩赐。”仇涛安慰留垚到。
“时间的齿轮就这样被改变了吗?”天边淡淡的云朵缓缓向远方飘去,橘色的落日从阴翳中脱出,满天霞光洒向大地;风轻轻吹来,一阵心雨淅淅沥沥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