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倒也不认生,听了大人的话,过去老老实实给老福晋磕了个头,“给舅太太请安!”老福晋乐得不行,早有婆子拿了准备好的金锁给他戴上,又叫丫头们领他去玩,说不拘什么小贝子爱吃的爱玩的都给他,一会儿哥哥们从学里回来再陪他一起玩。
小娃娃自然是谁看了都欢喜的,眼瞅着他蹦蹦跳跳往院子里去了,她才招招手唤祐龄和如锦坐到身边来。如锦也要磕头,老福晋的媳妇儿穆娅赶紧搀起她,“都是一家人,这么着生分了。”如锦这才敢挨着椅子边儿坐了。
一双手被老福晋抓着,“我看你也是个可人疼的模样儿,难怪苏泰欢喜。肚子又争气,这孩子我别提看着多喜欢了。他长得又像你们额娘,难怪皇帝看重。”大概也是有了年级,她说了这句才觉不妥,好在几个女人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她才又继续,“要我说,原也是委屈你了,我也是当娘的人,怎么不明白你的心思?只是你看你们福晋的人品,就该放心才是。你们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苏泰在朝廷上才能安心。万一闹了些不好看不好听的事儿,你们贝勒的前程和体面可就不好说了。”
前面的话如锦句句都懂,说到这儿,她不明白起来,但也敏感地察觉到老福晋的意思不太对了。哪里还敢再坐,起身拜了下去,“如锦若有不到之处,谨听您的教诲。”
“我就说苏泰看上的女人断不会差,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慈悲人也有庄肃时,哈尔岱纵横疆场几十年,回来也是要服他福晋一二的,也恰是因为老福晋有老福晋的厉害处。
“你可知道苏泰在朝廷里被御史弹劾了?”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并不曾听他说过啊?却是为何?
老福晋使个眼色,就有身边人来扶如锦起来。
“你的出身也就罢了,你跟苏泰这档事,想必你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进了宗人府,受了罚,差点被发配边疆。”如锦的手又被攥在了那双有皱纹、有温度的手里。
“士农工商,你们买卖人原就上不得台面,更不用说皇帝最厌咱们八旗子弟结交三教九流。你既然进了咱们家门,再去抛头露面已经不妥,居然还和那些下九流的戏子来往甚密。如今太平天下,那些言官有什么事做?本来文武不相亲,又不是战乱年里武将不好惹,他们早就憋着挑刺儿呢。这回倒好,叫人家参了咱一本,说苏泰浪荡无行,治家不严,有辱门风云云。”老福晋瞅眼如锦难堪得红透的脸,又好言好语劝道:“你们贝勒是疼着你,宠着你,由着你,你也得顾着他念着他呀。他若是有个什么事儿,叫你们依靠谁去?还有你们这孩子依靠谁去?”
如锦喉咙里梗着说不出话来,祐龄只得跪下来打圆场:“如锦也是初来乍到,不知道咱们的规矩,舅母您多教导,她再不会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