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2018年5月20日,我有幸参加了同村的一位小学老师儿子的婚礼。
说起我的这位老师,他已经因病去世多年了,今天他儿子的婚礼是由他生前的妻子和妻子的后任丈夫操持的。
想起这位老师,生前旧事犹如刚刚谢幕,他和我已故的父亲是同辈,生前经常管我父亲叫大哥,以我小时候的心理来理解这层关系,即便他没有直接教过我,也算是我的老师啦。
学校的校址坐落在我们村子的东头,村子东西很长,从我家到学校要穿过一条长长的当街大路,在这条日复一日的来回路上,我总是能够遇上他,虽然我心里对他很有亲切感,可是我却不会跟他打招呼,见了他就只是笑,私下里以为笑笑就算是跟他打招呼啦。
以至于后来的一天,当我又用笑表情取代跟他招呼时,他就对我发问了:你这个闺女,见了我总是笑,你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当然就更窘了,私下地以为他是在逗我玩呢,就更加大声地笑着跑掉了,也许他算是最早见证我笑表情的人之一啦。
婚礼的音乐声早已响起,当下他的儿子,一位高大、英俊、优秀而又成熟的年轻人正在被心爱的姑娘挽着胳膊开启人生的下一段旅程,看着这对脉脉含情的小夫妻,我的思绪在回忆和现实中不停地来回穿梭着,此一时彼一时,心潮澎湃,要是我的老师还活着该有多好啊。
午宴时,我和昔日的小学老师们在一个桌上共餐,其中有我的启蒙老师郑老师,三年级时的数学老师张老师,四年级时的数学老师赵老师,五年级时的语文老师谢老师,植物老师谢老师,音乐老师赵老师。
说起郑老师,如今她已经退休多年了,她以前教育学生娃儿的态度是很严厉的,在我的记忆里,她的识字教棒还在教室山墙上的小黑板上“帮帮地”响着呢,而眼前的她却已经老了,性情也变得和善了,她是我同村大哥的媳妇,按辈分我该叫她“嫂子”,我见证了工作中的她,生活中的她,年轻时的她,年老时的她,虽然她对我的记忆不多,可是我对于她的记忆却是无法忘怀的。
三年级时的数学老师,张老师,是一位穿着一直很讲究的女人,如今她已经76岁了,心脏还搭了桥,透过她苍老的面容和瘦弱的身材,我仍能看出她内在的气质美,她的嘴有点儿向右边偏斜,记得有个顽劣的学生娃儿曾经喊她“张歪子”,她为此大为恼火,还让那学生请家长去学校呢。
不过,我倒是觉得她那稍稍便斜了一点的嘴巴,更能显现出她不凡的个性来,如果那时她能知道自己的嘴巴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遭的话,也许她就不会生那么大的气了吧?可惜那时我的胆子还太小,不能亲自把这话说给她听。
如今,她是带着二闺女的女儿一起来赴宴的,我小时候听大人们说她和丈夫的脾气都很坏,好吵架,现在老了,自然就好了起来,谈笑一挥间,年轻时的忌讳、气盛都该成了今日的笑谈啦。
小学四年级时的数学老师,赵老师,是个男老师,平时不是很讲究,头发老是乱蓬蓬的,衣服也总是皱皱折折的,上课还总是迟到,不过我喜欢他和善的性格,他很少汹学生,他的村庄距离学校比较远,因为他家和我邻居是亲戚关系,在我心里对他还是蛮亲切的,但他并不知道,如今的他,虽然有些苍老,但还是很有当年的范儿的。
五年级时的语文老师,谢老师,也是一位男老师,我们一个村的,他家住在坑南,我家在坑北,他也喊我父亲大哥,我就仗着这层关系,在语文课上心里很有些底气呢。
有一次,上语文课,他布置的学习任务是自学语文课文、总结课文中心思想,然后再提问我们,我很认真地读了课文,也总结了中心思想,信心满满地希望被叫到自己的名字,当他提问的时候,我把手举得老高,当我如愿以偿地站起来念完我总结的中心思想时,得到的评价却是“基本上也算总结出来啦”,立时我有些失落感。
到了他把参考书上的中心思想搬到黑板上让我们再抄到书上背诵的时候,我才彻底地傻眼啦:乖乖,我总结的中心思想怎么跟他在黑板上写的中心思想就完全不在一个辄上呢?
还有一次,我们新学一篇课文《一件珍贵的衬衫》,他先读一遍,让我们仔细听,听完后跟他说说作者在课文里都写了些什么?他一边声情并茂地读着,我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着,当他读完后问同学们文中都写了些什么的时候,我立马大声地说:作者主要写了一件珍贵的衬衫。他朝我嗔怪似地大声说道:“我知道是写了一件珍贵的衬衫!”,惹得同班同学哄堂大笑。
再就是植物老师,谢老师,也是一位男老师,他习惯于在新课开始前提问上一节的内容,我不懂植物书上都说的是啥东西,想当然地以为,他提的问题我肯定不会,所以很害怕上他的课。
记得有一个新学期,我的座位刚好被调到挨着讲桌的那个位置上,上课铃声响起时,他走进了教室,我立时觉得浑身都是紧张,他终于又要按部就班地提问了,我该怎么办呢?
万般无奈之下,我故意把我的铅笔碰到地上,然后我就俯下身子去捡铅笔,我的意图很明显,我想等他叫了被提问的学生名字之后,我就立即直起身子,可是他偏偏就有足够的耐心等我。
当我已经无法再延长捡铅笔的时间的时候,恰恰就听见了他的话:这个学生,我在等着你呢,你怎么不直起身来啊,你站起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我的头立时懵了,但还是战战兢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原来他只是要求我看着书念了一个名词的定义,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用那么担心啦,从那之后,我的心理负担就少了很多。
其他,还有教我音乐的赵老师,地理的孙老师……如今他们都老了,大多带着孙子辈的一起来的,可想而知,当初十岁左右的我,如今就已经是五十岁左右的人啦,我几乎见证了他们风雨四十多年的人生呢。
虽然对于他们的这些斑斑点点的回忆,犹如浩瀚夜空里的寥寥星辰,可是记忆里当初的他们和现如今的他们,我还是能够分明地把二者联系起来的。
他们都是走在我前面的人,也是对我有过启蒙教育的人,更是值得我尊敬的人,午宴结束后,天空中一直飘着的雨点有些密了,音乐老师还要赶回军王老家去,我本是有心送他去车站搭车的,可他硬是婉谢啦。
我把车开到了宾馆前,决意要送一送76岁的张老师,她还带着个小外孙呢,还有已经不小岁数的郑老师,再有一位是我本家的嫂子。
人生难得再次相见,既然能有机会再次遇上,就一定要珍惜,见她们对我还客客气气时,我就笑着对她们说:就让我今天做一次你们的司机吧,不管让我往哪里开都可以啦。她们的笑声一下子都爽朗了起来,我自然兴致也很高呢。
把她们一一送回家后,我虽然有点疲惫,但内心是很欣慰的,少小懵懂不明事理,就理当认认真真地做好当下。
老师们的今天犹如我的明天,他们走过的车辄恰恰是我前行的路基,表面上我是在参加一场年轻人的婚礼,可实际上,对我来说,这何尝不是一场灵魂的会晤,精神上的大盛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