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之城(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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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入监服刑人员团体训练开始了。近百名服刑人员经过筛选,(文盲、精神病、严重残疾服刑人员)5个女警各自带领自己的成员,开始了活动。

吴忧又看到那个面有刀疤的服刑人员,幸好那人分到姜姗组里,不然吴忧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在那人面前保持镇定。

几年前在做新入监服刑人员团体训练时,女警们可以感觉到大多数新入监服刑人员(不包括“多进宫”罪犯)有着特有的标志,那就是明显的焦虑和拘谨的身体,而近两年这种感觉在慢慢消退了,不知道应该算是好的变化还是坏的变化。

至少许多新入监服刑人员表面上看起来不象是一个失去自由的人,他们一脸的随遇而安和泰然自若,有时候他们甚至显得还很放松,能够开心地笑起来。

第一天安排的是自我介绍和热身活动,气氛轻松而温暖,但仍有几个服刑人员与整体不一样的表现让吴忧有些担心。

一名年仅 21岁的服刑人员小勇在自我介绍时说:“我叫小勇,我想知道地狱的方向。”小勇冷漠的眼神、无所谓的表情让吴忧和团体里的其他服刑人员都是一惊,但她只是装做若无其事地让大家继续。另一名“多进宫”加“瘾君子”的服刑人员则无论何时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也让吴忧心里多了一分焦燥。

每一次做团体训练,吴忧都觉得特别得累,整个人的精神高度集中,弦一直绷得紧紧,密切关注团体里的每一个成员,既担心他们受到伤害,又担心他们伤害别人。

虽然这些人在世人眼里几乎是“人渣”的代名词,可是吴忧知道,除了极少数,他们都有一颗比普通人更敏感、更容易受伤害的心。

每天的结束活动是全部新入监服刑人员集中做心理健康操。广播里放着吴忧精心挑选的歌曲《站起来》,吴忧之所以没有选服刑人员的必唱歌曲《从头再来》,是因为她喜欢前首歌曲里面的那句“站起来,用心赢回真爱。”

吴忧相信,没有一个人会不需要别人的爱,而这些服刑人员之所以使用暴力、抢夺财产,其实都是源于他们骨之里缺乏安全感,缺乏被爱的感觉,如果他们能够“站起来”,用自己的汗水和付出去得到别人的真爱,他们就能真正摆脱掉过去的阴霾。

吴忧在队伍前做了自我介绍,说这一周的训练里每天都将由自己带操,希望每个服刑人员都能认真地做操,去充分地感受音乐和自己的肢体。

那个刀疤脸因为个子矮小,就站在吴忧的面前,听到吴忧说话的时候看到他忽然瞪大了眼睛,好像要确认什么似的,忘形地盯着吴忧,这让吴忧很不舒服,她有意地使自己摆出一幅严肃的表情来,刀疤脸这才醒了低下头去不再看吴忧。

坐在返回的车里时,姜姗问吴忧:“我感觉那个刀疤脸认识你,你认识他吗?”

“他叫什么名字?”

“黄平。”姜姗说。

吴忧确信自己不曾认识过叫这个名字的人。

姜姗说:“他很大胆,写给我纸条问吴老师是不是在瑶山中学读过书。我记得你确实是在瑶山中学读过书的。”

吴忧更吃惊了,可是使劲地在脑海里搜索,也想不出这么一个人来。

一回到办公室吴忧就打开狱政管理系统查看“黄平”的档案,可是档案里的资料少得可怜。

黄平,34 岁,未婚,高中文化,某市某村人。(这个村吴忧根本就没听说过),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叔叔。这次是二进宫,前后都是参与非法讨债犯故意伤害罪、绑架罪,第一次判刑 3年,这一次判刑5年。

吴忧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是他吗?可是档案里的照片就是一张已被刀疤破坏得看不清真相的脸,啊,刀伤,吴忧的心砰砰跳起来,难道是他?

是不是应该向监区申请看一下黄平的纸质档案,那里会有更详细的罪犯资料,包括自传、判决书和犯罪剖析,或许可以了解得更清楚一些。吴忧这样想着,但是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内心里下意识地想要回避这个奇怪的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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